杨捷听完杨振的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对他来说,今夜的收获是巨大的,受多大处分都值得。
这时,杨振倏然扭头,往南看去,指着远处群山间正迤逦而来的火光,说道:“那是杨伦吗?杨伦来了?”
杨捷也跟着去看,随后说道:“是杨伦,杨伦来了!我已叫人留在三里店接应他,会叫他暂缓入城,兄长不必担心!”
杨振嗯了一声,点点头,随后看着杨捷说道:“至于杨伦么,把救援、驱贼、复城之功,落到他的头上吧。”
“那,兄长呢?”
“可以一并捎带上,然后,就报说我顺道率部出关追贼去了!”
“明白了!多谢兄长指点!”
杨捷问完这几个紧要的事情,见城头上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便张罗杨振下城到城门楼里暂避。
杨振对杨捷说的无动于衷,反倒拿手指着东北方的群山,对杨捷说道:“捷弟,你可知此地东北三百里外,另有一处关门?”
“独石口?”
“没错,独石口。独石口内同样豪商云集。虽然没有这八大家恶贯满盈,但他们与这八大家也是同气连枝,留他们也是祸患,不如除之。”
杨振见杨捷知道独石口,当下便直奔主题,告诉他独石口内的豪商巨贾,也不能留。
张家口这里的八大家除掉了以后,北虏也好,东虏也罢,他们的物资需求是不会消失的。
那么,既然有需求,就迟早会有人铤而走险。
这么一来,过不了一年两年,独石口的豪商们就会取代张家口八大家的贸易地位。
杨振这次是没有机会下手了,可是他却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些人。
从贸易上,或者说从经济上打击现在僻居关外的满鞑子,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自己在辽南钱粮物资匮乏很难受,这个滋味,也得让满鞑子们尝一尝。
当他们没有了火药原料的外部来源,没有了铁条铁器的外部来源,没有了大批粮食布匹药材的外部来源,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
到那个时候,现在他们看起来蒸蒸日上的势头,恐怕就要黯然失色了。
等他们不得已开始扭头压榨李氏朝鲜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去打朝鲜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杨振拍着城垛说道:“捷弟,张家口此地,你也不宜久留。你承担了张家口堡城为贼所破的罪责以后,必会降职使用,到时候,你去跟大帅请命,前去驻守独石口。”
“兄长,那,这里呢?”
“杨伦既然有了救援张家口兼复城之功,他在此地就能深得人心。到时候可以让他从镇城出来,代替你驻守张家口。”
“好的,兄长,我记下了。”
杨振与杨捷两兄弟在永镇门上又说了一会儿话,城上风雪更大了,两人正要下城,却遇见张臣、祖克勇联袂而来。
“都督,事情全办成了,该杀的杀了,该取的取了,金银财货车马驼队未及清点,但收获之大,远超卑职等人意料。”
“都督,眼下弟兄们已经集结差不多了,咱们是现在冒雪离开,还是等到天明启程?”
张臣、祖克勇两个见了杨振,一前一后轮番报告,话语神情之中,皆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事不宜迟,迟恐生变,不能再等天明了,去,传令兄弟们,我们现在就要启程!”
张臣、祖克勇闻令,转身就走。
这时,杨振叫住张臣,对他说道:“叫杨大贵带人出城去,去三里店找杨伦,把他们运来的干粮接管了,直接绕道东门会合!至于杨伦所部,可以叫他们从南门入城了。”
张臣一听,连忙答应,下城安排去了。
“城北边口处的巡检司,可事先说好了?”
杨振安排完离城出发的事宜,回头又问杨捷。
杨捷立刻说道:“放心吧,兄长,都安排好了,巡检司的人马已叫我调入城中,兄长可直出边门!”
杨振原本预计可能需要在城中奋战一夜,但是没成想,事有巧合,八大家里的许多家,都事先打点好了行装,金银细软贵重东西,都已经装箱装车弄好了。
这样一来,真是省却了杨振麾下各支队伍的许多麻烦。
原本预计可能要干一夜的事情,半宿就完成了,到了当晚子时前后,启程出发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
随着杨振一声令下,祖克勇、张臣所部人马,以及杨大贵、缴立柱他们这半年在张家口招募的大批弟兄,一千三百多人,一人双马乃至三马,押着两百多辆装满了箱笼麻袋的大车,两千多头驮着箱笼麻袋的骆驼,在永镇门外会合上以后,便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了。
与此同时,张家口堡的南门处,杨伦领着从宣府一路赶来的宣府兵高喊着杀贼的口号,顶风冒雪冲进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