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俊闻言果然眉开眼笑,适才受了玄女数落的一点怨气顿时冰消瓦解。
“老师,你发起火来很凶呢!”他低声对玄女笑道。
玄女再一次无奈,咧了咧嘴角随口道:“殿下既然来了,那便随小神去见一见人皇吧!此番凶兽之祸的始末,人皇应当最为了解。”
太子俊敛容收起小动作,颔首回道:“将军说的是,吾这就随你同去,前面带路吧!”
玄女点点头,自去前方杀凶兽开道,心上直觉十分无语。
怎么看,太子就是个玩心深重青涩稚嫩的大男孩,离着真正的沉稳尚有不小距离,这一趟纯粹就是给她添乱来的。
有天河水军大部天兵的助力,凶兽正在大幅度被剿杀,人皇一方压力大减。
玄女引着太子俊一行到来时,姜离正由榆罔包扎着左臂。
“人皇负伤了?”玄女关切询问。
榆罔低头包扎,话语中满是自责:“都怪我实力不够,叔父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姜离抬头看来,一眼就见太子俊金光闪闪正向他走来。
对于这位天宫二号人物的到来,姜离很是震惊。
之前只顾击杀凶兽,玄女亦未来得及说明,委实想不到天帝会打发了这位来。
得益于人界长期以来与神界的密切关系,姜离与太子俊有过一面之缘。
几日来无数次与凶兽厮杀拼命,不是没有怨恨过神界冷漠,但此刻见到太子俊亲至,姜离还是由衷感动与感激的。
接过榆罔手里的活草草裹缠了事,姜离起身迎向太子俊,隔着几步远便施了一礼。
此时的人界,早已不是鼎盛时期的人界,人界孱弱,于神界天宫而言亦为臣属关系。
人皇在人界贵为人皇,但面对天宫太子时,并无多少优越感。
何况是在这种人界有求于天宫的特殊时期,便是为了人族和人界众多生灵,行这一礼姜离无怨无悔。
“太子殿下亲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姜离客气道。
太子俊急忙上前还礼,彬彬有礼道:“人皇折煞吾了。人界之事陛下一经得报便火速调兵遣将,命吾前来援手。天宫来迟,你们受苦了!”
这几句话说得漂亮至极!
莫说玄女刮目相看暗暗赞赏,就连司羿等神卫亦是与有荣焉,觉得他们的殿下肚子里到底有货。
姜离客套了两句,引着太子俊到旁边比较干净的一块空地上说话。
此轮凶兽大潮基本剿杀完全,战场上到处都是倒卧的凶兽尸体,天兵和人界修士们正在提取兽核处理残余。
听说是天宫太子来了,榆罔也没有赶去收集兽核,而是和几名人界修士随在了姜离身后。
一来好奇天宫太子的身份行事,而来也有为人皇做仪仗的意思。
同样是太子,看看人家天宫的衣饰华贵、前呼后拥,再看看自己,榆罔顿时便不好了。
领着人界众修士在后,榆罔原本还在为姜离向天宫太子行礼表示不服,见太子俊还算谦逊知礼,言语间对姜离十分尊重,对人界也是关爱有加,榆罔只得按下个人心思,静心听他们的谈话。
太子俊于姜离并肩而行,说起凶兽之事。
“吾长居天宫只知闭门读书,不免孤陋寡闻。”太子俊谦虚异常道:“敢问人皇,这些凶兽可有法子将它们彻底赶出人界么?”
毕竟是人皇,几句话间便看出太子俊心性单纯待人赤诚,姜离对答之间便少了许多虚假的客套,多了一些亲近与真诚。
抛开神族本身就优于人族的寿命来说,眼前接近两万岁的天宫太子,其实也就跟榆罔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不如榆罔历练沉稳。
因此,再看太子俊时,姜离只当他是初出茅庐的后辈,对其所问自是知无不言。
“殿下不知,凶兽原为人界生灵,很久以前因为残害弱小,被我人族至圣先皇联手天帝陛下,共同出手封印于极北之地的幽都恶沼。”姜离絮絮言说。
从太子俊表情上就可看出,在这之前他确实对此不甚了解。
姜离继续道:“很长一段时期以来,凶兽被封极北之地,更有幽都之门震慑,它们是没有办法越界来祸害人界的。但是这次……”
望了眼身后满目疮痍的大地,姜离沉重道:“凶兽如潮席卷我人界,人族死伤惨重,无数族人填塞兽口血流成河。想必那道封印之门已然遭到毁坏,又何谈彻底驱逐呢?”
不需姜离细数,适才搏杀凶兽的场面太子俊亦是亲身经历,闻言不禁动容。
“凶兽如此作恶,应当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最不济咱们把那道幽都之门重新修筑了不就可以,怎的就不能彻底驱逐了?”太子俊意气风发地说道。
姜离苦笑,果然天宫太子单纯非常,如此艰难之事在他口中竟似顺手而为一般,话语虽幼稚倒也可爱,比天宫那些故作高深的仙神要有人情味多了。
知晓重建幽都之门的事情太子俊做不得主,姜离也无意与他多谈,见兽群被灭,离下一波攻击还有一点时间,他吩咐榆罔带人去收拾行帐。
天宫太子神驾在此,总不好让他也跟随大家旷野露宿。
榆罔领命,带了人族修士们自去准备。
天兵既然到了,可算是极大地减轻了人族压力,可以趁机缓口气众人自是欣然。
有年轻的女修士走到榆罔身旁,一边帮着榆罔搭建营帐,低声愤愤道:“殿下也真是好脾气,天宫来的是太子,您也是太子,凭什么就甘心情愿为他驱使!”
此女乃人皇宫女侍卫首领,名唤南星,日常负责人皇和太子的起居饮食事宜,因为身具不弱的修为,此次对抗凶兽也被征调而来。
榆罔手上不停打桩固定,无所谓地笑笑:“他们远来是客,到人界又是来帮咱们打凶兽的,照顾一些都是应该的,你可莫要胡说。”
南星扶着木桩,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嘟嘴不乐道:“什么远客,要不是咱们人界对他们有用,能巴巴地跑来相助才怪。”
榆罔面上微微变色,低喝一声:“扶好了!”
南星不情不愿地抓着木桩,抬眼瞪了下榆罔,兀自嘟囔:“打了脸还要硬撑着说不疼!”
榆罔正抡了大石锤砸下,听到这话中途泄气,石锤落偏便砸到了南星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