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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回了昆仑,面对长乘和窫窳,少昊略略有些心虚。
“帝君,瑶姬没找到,还是天宫不肯放人?”窫窳询问。
瑶姬的生死安危,从没有如同现在这般令窫窳神君上过心了。
在他心目中,已经将瑶姬定义为一个行走的药人,自是关切非常。
而长乘则关注点不同,开口问的却是向天宫提亲的事情。
少昊调整了一下坐姿,选择比较舒服的卧倚之势,看向殿前二位神君。
“本君需得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对此行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少昊如是说。
窫窳闻言便急了:“又来这套!天宫不承认他们的太子拐带,把瑶姬藏起来了对吗?”
这里说个“又”字,实在不能怪窫窳质疑天宫,当年青芧跟皎意相好时就曾有过这么一出。
此事长乘记得,少昊当然也清楚。
只是事关青芧声名清誉,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清了清嗓子,长乘转移话题道:“帝君,只要天宫应下这门亲事,瑶姬的安危就不是问题。”
少昊点头:“你说的是不错。但本君现在什么也不能保证,只能说,瑶姬的那条小命目前还在。”
长乘讶异:“这是何意?莫非天帝将提亲驳了回来,不予应允吗?”
窫窳更是冷冷道:“驳了正好,本来就不该搞什么联姻。”
看这二神君截然相反的态度,少昊表示心累不已。
扔在储物乾坤角落深处的那道结亲文书,就像落在茶盏中的某不知名飞虫,让人膈应至极,却大剌剌摆在你的面前难以忽视。
真是有苦难言!
少昊略一沉吟,并不打算将天帝许了瑶姬做太子侧妃的事说与别人听,尤其是这两个昆仑神君,绝不能令其知晓。
昆仑丘即便没落,至尊圣地的架子却不能倒。
要是让昆仑神君们知晓天帝如此对待,那将又是一场纷争,理会起来怕也是对昆仑不利。
这是少昊早就想明白的问题,见二神君如此情态,他更打定了主意要彻底瞒下瑶姬婚约一事。
懒懒看了眼殿前,少昊笑道:“本君空手而归原在意料之中,你二人又何必太过在意。等过几日,细细访着了瑶姬的去处,去将她带回来也就是了。”
长乘恭敬地应道:“帝君说的是。太子俊拐带了瑶姬私逃而去,想来也不是为着害命,小神会想办法好好查访的。只是可惜了那张凤求凰。”
少昊正顺手擎了白玉壶往嘴里倒酒,听长乘提起凤求凰差点就呛到自己。
话说那张让他感到羞耻的凤求凰,是被瑶姬抢去还弄污了,不知道那丫头将之藏到了何处?
哪怕毁了也好啊!可千万别随意丢弃在外,若是让识货的捡了去,他这个凤王的脸面就真的丢大发了。
闷咳了几声,顺平了喉咙口的逆气,少昊状若无事地挥挥手:“那你好好去查访吧,尽早把人找回来,大家都安心。”
长乘答应着退出了神殿,窫窳却并没有一同离开。
“你还有事?”少昊睨着窫窳问。
窫窳迟疑一瞬,似有什么顾虑般看向少昊:“日前人皇来了昆仑要求觐见帝君,小神告诉他您不在,人皇气咻咻离去了。”
“还有这事?”少昊随口道:“你不曾问问人皇具体是来做什么的吗?”
窫窳眼神闪了闪:“人皇未说,小神亦未问,一言不合倒是与他动了手。”
少昊觉得好笑:“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非人皇脾性。本君猜得不错,是你借瑶姬之事迁怒人家了吧?”
窫窳果真心虚:“小神承认是有迁怒。不过,人界有难跑来昆仑求助于理不合,小神让他去找天宫,这才起的冲突。”
“原来如此。”少昊淡笑着抿了一口果酒。
果酒入喉,少昊原本惬意地神情突然大变,眼神凌厉地看下来:“你说什么?人界有难?”
窫窳见少昊这般脸色,情知此事有异,忙据实以告道:“人皇是这般说的,但小神并未详查,不知真假。”
少昊倏然起身,端坐在玉座中凤眼微眯道:“本君到天宫一来一回并未久待,人皇找上昆仑却是何时?”
“已有几日了。”窫窳简短回道。
少昊眉头一挑,那日他去天宫本可当日返回,但为等珑俊耽搁到了晚间。
其后,见晚霞铺设旖旎有趣,兴之所至便回了趟长留山,对红光和蓐收敲打一番,在自家歇了几日才回的昆仑。
如此说来,人皇来的真是不凑巧。
若人界真的有难,姜离应该直接上达天听,却绕过天宫来昆仑求援,还性情大变与窫窳动了手。
能够让一向委曲求全、八面玲珑的人皇动怒,可见人界是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发生了。
天宫对人界向来以君臣从属关系视之,等闲非天宫召唤,人皇无权直登九重天,也难怪他先行跑来昆仑求援了。
昆仑虽有炎火之山围之,弱水之渊环之,相对天宫来说却没那么多的烂规矩。
病急乱投医,说的就是这种情形了。
想到此,少昊坐不住了,吩咐窫窳道:“人界定是有大事发生,你速去查明来报。”
窫窳领命而去,想是认识到了其中利害,离去之时收起了满脸倨傲,颇有些脚步匆匆的样子。
少昊起身走下玉座,来到神殿大门口,望着眼前平静宁馨的昆仑丘,眯眼自语:“人界有难,天宫不知,天地间更无异象呈现。敢跟天道玩手段,魔尊蚩尤还真是疯狂!”
……
与此同时,天宫紫霄殿上,一名玄色衣衫相貌堂堂的神君,正在向天帝禀报人界发生的大事。
这位鲜少在天宫露面的神君,却是神界鼎鼎大名的武战神重华。
重华不喜一切应酬,从不在人前轻易现身,而一旦出现必然是重大事务。
“陛下,人界之事大致就是这般。”重华自来寡言少语,三言两语就将他所了解到的事情说给了天帝。
天帝闻言却是面色骤变,‘嚯’地从神座中起身,怒容满面道:“你说的这些事,是何时发生的?吾怎么半点消息都未有得报?”
重华常年端着木然寡淡的一张脸,面对天帝也不例外。
“何时发生并不重要,如何援手,何时出兵才是重点。”他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