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老神还有更厉害的捉弄手段不成?
暗暗调整了心绪,瑶姬后退两步,眼里瞬间泛上泪花:“帝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连珠炮般不停认错,完全不敢留出空余给少昊:“您老人家大神有大量,就原谅小仙这一回吧!往后,小仙一定安分守己、安身立命、安贫若素、安于现状、安营扎寨、安居乐业……”
一口气,直到词穷。
瑶姬用一贯可怜的表情,眼巴巴地看向少昊。
面前湿漉漉的一双眼眸,少昊并不陌生。
他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张脸、这双眼,日日夜……呃,睡眠时间除外,不定时地在他的云镜里反复出现。
从瑶姬化形那一日开始,少昊就盯着了,她长多少根头发说不上来,但几根睫毛,少昊却也知之甚详。
套路无用。
少昊‘哧’地笑出声,面容之上多了些活泼。
“本君,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不近人情?”他好笑着问,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何止啊!
瑶姬不敢说心里话,慌慌往后疾退,只退到了门边,再无可避之地。
“呵——”少昊脚下不停,慢慢逼近:“适才,勾引天宫太子的胆子去哪里了?”
他微笑的嘴角,逐渐冰冷:“昆仑与天宫素无瓜葛,窫窳他们几个对天宫是什么态度,太子俊不知道,难道你一个土生土长的昆仑仙子也不清楚?
连本君都要疏远三分的人物,你竟敢下套勾搭,还在那里上演郎情妾意的戏码,当昆仑诸神君们都是死的不成!”
从来都没见过少昊发怒,印象中他永远都是笑面示人,即便使坏也笑着下手。
那般样的少昊,瑶姬也不陌生。
唯有此刻,一脸冰霜、字字如刀的少昊,令瑶姬莫名恐惧。
长久以来,包括瑶姬在内的昆仑神妖仙灵,因为一张笑脸,都下意识忽略了,少昊乃是一方神帝,是上古大神,并非只知逗乐享受的神界纨绔。
神之怒火,不堪承受。
这一次,瑶姬的恐惧绝不是装出来的。
她后背抵着墙壁,双手下意识做出防御之姿,惊慌令她声调都十分不稳起来:“帝……帝君,请听我狡辩,哦不,您听我解释……”
“解释?”少昊一步跨上前,直直盯视:“自小,你便诡计多端,本君早已不相信你的任何借口。与其让窫窳把你拆成碎片,还不如本君提早给你个了断。”
瑶姬微微仰头,只看到少昊光洁的下巴,和一上一下滚动的喉结。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压下求生欲之外的其他心思,极力撇清自己:“不是……不是您想的那般。和珑俊的这件事,也不能全赖小仙,完全……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少昊面上冷气更甚,又迫近一步。
瑶姬见状欲要避开,却被少昊及时伸出的一臂阻住了退路。
面对面站立,呼吸可闻。
睨着瑶姬难得不毛躁的发顶,少昊轻轻一嗅。
这?瑶姬的心便凉了半截。
那些未开灵智的猛兽,面对猎物,也是如此步骤:望,闻,问,切……
果真,少昊开口发问,言语中有危险的气味:“他许你直呼其名,许你脱离昆仑,一场意外?说出去谁信!倘若本君不出现……”
他又深深吸气,下巴几乎搁上瑶姬的头顶:“你打算如何安抚一颗青年雄性的骚动之心,嗯?”
“我……我,小仙并非……并非随便之仙子。”感觉着头顶的呼吸,瑶姬努力垂死挣扎。
“呵——”少昊耻笑:“为了离开昆仑,你无所不用其极。今日是那天宫的愣头青,倘若是东华呢?你敢保证不往上凑?”
一次次惊愕,瑶姬终是炸毛了,她仰头直视,愤然道:“小仙严重怀疑,帝君您窃听别人隐私,这是很没有教养的一件事!”
抬头用力过猛,瑶姬的鼻尖撞上了少昊的下巴。
一阵剧痛袭来,瑶姬感觉自己是绝对流鼻血了,但气场更重要。
任凭一缕血迹流出鼻孔,瑶姬硬是忍住没吭声,选择了与少昊顽强对视。
灼灼眼神,隔着三寸距离激烈对撞。
面对澄澈如镜的眼眸,少昊的神目聚焦片刻,到底还是率先移开了。
他状似随意,收回手臂后撤一步,嫌弃地斥道:“莫非,你当真觉得本君不会杀你?”
瑶姬这才伸手去擦鼻血,顺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鼻子。
少昊轻哼一声,并指在前,再轻轻一挥,木屋顷刻便分崩离析了。
处在向外发散倒塌,呈圆形空地的中央,他说出的话跟夜晚的昆仑天池水雾一样冰冷:“当面辱骂上神,你的下场会比这木屋更惨十倍。”
恐吓!红果果的就是了。
瑶姬怕死。这一点无须否认。
第一时间,她低了头:“帝君,我错了!”
适时服软,是保证更好生存,并长久生存的必备技能,之一。
望闻问切,按照程序进行到最后、最要命的关键时刻了,瑶姬不敢设想那个后果的惨烈。
她把自己的态度放低到尘埃里,极尽诚恳,极尽愧悔地又补充:“我改!我一定改!从今往后……”
“罢了!”少昊摆手,眸中阴霾沉沉丝毫未见消减:“你那些保证本君不想听,只看实际行动。”
有门?有门!
瑶姬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一下子,瑶姬又活泛起来,狗腿话语连连出口:“帝君您放心,小仙我,这次绝不会令您失望,您老人家说东,小仙绝不往西;您老人家说热,小仙绝不说凉;您老人家……”
“闭嘴!”少昊冷声打断,语气凉凉道:“本君,有那么老么?”
瑶姬自是见风转舵:“啊,当然,不是。帝君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背转身,掩住微抽的嘴角,少昊颇不耐烦地出言:“此刻起,你到神殿修行。”
言罢,身形一动,原地消失。
终于能畅快呼吸了。
瑶姬大口喘气,抚着自己胸口跌坐在地。
完了!这回算是彻底栽了!
扫了眼这座陪伴自己百年,几经拆建翻修,此时七零八落的木屋残骸,她内心很是不平。
神殿修行?还不是变着法儿的奴役人么!就像过去很多次那般。
话说,神殿之中最常去,待得最久的就是长乘神君了。
也难为他,竟能忍得下那笑面黑心老神的压迫!
为长乘抱屈,也为自己默哀了片刻,瑶姬起身,愁眉苦脸地向神殿慢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