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蓬摇头,悲悯地看着窫窳:“我一直都知道你要干什么,却没想到你的执念如此之深。窫窳,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妄想你想毁了自己吗?”
窫窳沉默着,但表情和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他要复活青芧的执念坚如磐石。
“窫窳,你说我给昆仑惹麻烦,那你呢?”屏蓬诚恳地看着窫窳:
“你在做什么?我大约看得出来,你是想等到时机成熟杀掉瑶姬,从她体内剥离出青芧的那丝残念,然后借助不死神果蕴养,以期复活青芧是不是?”
不叫亲昵的绰号,而是直呼其名。
显然,屏蓬真正严肃起来了。
他熟知窫窳的脾性,满心真挚地继续劝说:“你不说话,看来我猜得没错了。是,我是没权力干涉你的行为,可你想过没有,青芧她愿意活过来吗?她会答应你用这样的方式换她回来吗?”
叹口气,屏蓬拍了拍窫窳的肩膀:“你我都清楚,青芧陨落固然有魔祖罗睺的手笔,甚至天帝也难逃干系,但她真正放弃自己为的是什么?是心如死灰啊!”
“心如死灰……”窫窳低喃,冷峻的面容上堆起强烈的痛苦,否认道:“不会的,你胡说。帝君那是伤势过重,等不及神果成熟,她怎会故意抛下昆仑万千子民,她不会的……”
面对这样的窫窳,屏蓬其实是很心痛的,不忍心这般直白地刺激他。
可是,窫窳陷得太深了,在这么偏执下去,很有可能便就此入魔。
一旦入魔,就无可挽回了,那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局。
狠了狠心,屏蓬更为残酷地言道:“你醒醒吧小泥鳅,青芧生前痴爱天帝之子皎意,这是三界尽知的事情。
她与罗睺拼命不惜生死,为三界除害之心不可否认,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她接受不了皎意迎娶螣蛇族公主,她接受不了那份背叛,所以才要执意寻死。”
窫窳心态崩溃,跌跌撞撞着退到了圆台边,跌坐在上。
他脸色惨白,双目赤红,额头上隐隐生出一股黑焰,两根龙角的虚影在黑焰里若隐若现。
不好!这是入魔的征兆。
屏蓬急忙敢上前,运起神力一掌盖到窫窳头顶,生生压制住了那股蠢蠢欲动的黑焰。
“窫窳,小泥鳅,你给我醒来!”屏蓬额头见汗,一边抵制着黑焰的劲头,一边疾声呼唤窫窳。
窫窳红着眼睛,木然地看向虚空一点,眼睛里头根本没有焦距,只喃喃重复着一句话:“她爱的是皎意,她爱的是皎意……”
屏蓬后悔极了,已知窫窳执念深重,却还故意去刺激他,本想唤回窫窳的理智,倒促使他崩溃入魔,这都怪自己啊!
眼看窫窳头顶的黑焰越来越浓,屏蓬的一只手掌都被染成了黑色,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小泥鳅,快醒过来!”屏蓬大吼着,两鬓冷汗泠泠而下。
魔气太盛,他就要压制不住了。
屏蓬的脑袋又是突兀一转,阴沉脸转为正面。
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阴沉脸叫道:“快,快打晕他!不然就来不及了!”
脑后那张和气脸也恍然叫道:“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阴沉脸满面鄙夷:“我早说过,没了我的冷酷克制,你就会遭殃,这个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滥好人了!”
和气脸懒得争执,着急地大叫:“打晕他,快!”
屏蓬的两张脸兀自对话不休,而手上已然有了实际行动。
他一手按住窫窳的头顶压制魔气乱窜,一手成拳打在窫窳的鬓间。
窫窳虽已失去自身意识,但痛感是本能,闷哼一声软倒在了白玉圆台上。
随着晕迷,窫窳头顶的魔气也缓缓退散,缩回到了他的体内。
屏蓬收回手,阴沉脸为正的脑袋上满是汗水。
“这可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呀!”阴沉脸冷漠道:“要是心中执念不消,他迟早会入魔的。”
背面的那张脸忧心地言道:“我隐约看出他对青芧有爱慕,却不知道青芧都死了一千年了,他反而爱得愈深不可自拔了。”
阴沉脸表示鄙夷:“所以说,情爱这种东西是祸不是福。”
“那也不尽然。”和气脸反驳:“美好结局的总还是利大于弊吧。”
阴沉脸撇嘴不屑:“懒得跟你争,我去睡觉了,这般麻烦少来烦我。”
脑袋一转,和气脸重新支配了这具身体。
看着昏迷的窫窳,屏蓬叹口气。
明知道青芧心里根本没有你,却要假装不懂到什么时候呢?
……
瑶姬的木屋外面,太子俊从幻境里回神。
算了,想的有点远。
他甩甩头,抛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起身往前走去。
对面嘟嘴抹泪走来的正是白音。
“你不在连山雅筑好好待着,怎的跑到这里来了?”太子俊迎头就问。
对这个爱哭的小童子,他是没什么脾气了。
白音兀自抹泪,对太子俊抱怨道:“你还问,把我丢给那个讨厌的神兽自己却跑出来,不想管我你可以说呀,大不了我去找我师父就好了嘛!”
太子俊无奈,想来又是玉麒麟淘气,得罪了这位。
“是不是小玉欺负你了?你放心,等我回去一定收拾他给你出气。”太子俊耐心地安慰白音。
只要一提白泽,他就凭空矮了半截,对白音满心的愧疚。
白音吸了吸鼻子,好奇地打量着太子俊身后的木屋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莫非,那神兽说的竟是真的?”
太子俊挺身挡了白音的目光,疑惑道:“什么真的假的?小玉跟你说什么了?”
小小个头的白音,脾气倒是很大,见太子俊有意遮挡自己,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看你这样子,好像谁能吃了屋子里那个人似的。神兽说就是她刺杀的你,你还如此护着,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这话像是玉麒麟会说的,太子俊嘴角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