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再次出现在街道上时,天已经黑了。
“我……我陈士白活三十余载,今日终于……终于发家了。”他满身是甜腻刺鼻的脂粉香气,歪歪斜斜地走在路中央,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果然有钱人家马车上掉下来一根毛都比我这腰都粗……”陈士双手叉腰,往自己眼前比了比,“一万两白银啊,全靠哥哥给我挣口饭吃了……嗝……”
“走路不看路,找死啊!”
“好你个臭酒鬼!呸!”
一个酒嗝的功夫,他便一连撞了好几个行人,陈士目不斜视,依旧横冲直撞地撒开步子往前走。
他即将家财万贯,即将飞黄腾达……想到这陈士得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砰地一声撞到了前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上。
陈士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疼得直揉屁股,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看对方,便被他一把揪住了衣领,双脚悬空被他提了起来。
“你敢撞老子?”
对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太清话,身上也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气息,一手将他提在空中,一手攒着拳头作势要打。
陈士醉得厉害,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而后不屑地哼了一声,“爷爷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披了层‘人皮’的蛮子。”他满不在乎地挠了挠脸,随后将双手双脚都放松地耷拉下去。
蛮子是个别太清百姓对胡夷族人的蔑称,而所谓“人皮”便是胡夷族的人穿戴了太清国的服饰。
这话听得周边的摊贩冷汗涔涔,几个小摊贩在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开始悄悄收拾铺子准备暂时避一避,以免打起来波及到自个。
“怎么不说话了?想要钱是吗?爷爷有钱!爷爷有一万两,不过不是今天,明天,你等着明天,爷爷立马……嗝……”陈士朝他脸上打了一个响亮又冗长的酒嗝,惊得身后小摊贩也放弃仔细收拾了,慌忙卷了家伙什拔腿就跑。
几乎半条街的小摊贩都纷纷闪到一边,有些跟着打头的一个跑入一家小药铺中扒着门板往那边瞧。
那胡夷大汉将陈士夹在腋下,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路上行人得惊呼也跟着一声接一声。
最后打得陈士血刺呼啦瘫倒在地,胡夷大汉转身走出去几步之后,不顾行人惊恐的目光,又倒回来往他身上重重啐了一口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