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万夫莫敌之勇,无需杀备以自证。杀备,徒激怒备之弟兄耳,究竟鱼死网破,亦于将军无益。”白居不易双手扬起,尽量远离剑柄,以将善意的信号最大化,“今日失卢奴,非将军之过,实黄巾气象已衰,胜败之势易也。民心向汉,黄巾虽众,终难成事,将军何苦执迷?”
“佯装撤围,趁夜偷袭,计出何人?”大汉也垂下了手上的盾斧,眼神似乎也柔和了许多,朗声问道。
“乃在下之拙计,将军见笑。”白居不易有些小得意,但言辞仍保持谦逊。
“哦?刘玄德竟有如此智计……”大汉将信将疑,环视左右似乎在找些什么,迟疑了片刻,又继续问道:“不知尊驾麾下今有何人?”
白居不易被他这么一问也吃了一惊,心想《汉室孤儿》里的NPC这么难搞,竟一开始就想巨头抱团争冠,合着没几个牛逼大咖你还不愿意来了?大耳队这几位尽管都有些本领,但此时都尚无藉藉之名,说出来肯定不足以引他来投,因此便如是说道:“在下左右,皆是弟兄,并无从仆,不可谓麾下。除此处猛将十人外,还有关云长、张翼德二人于他处带兵剿贼,此二人皆乃当世虎臣,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远胜备也。”
“关云长、张翼德?”大汉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搞得白居不易一头雾水。
见白居不易一脸疑惑,他竟叹道:“莫言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也罢……今日便放你这痴相公一回,他日再见,定不相饶!”话音未落,那大汉便猛然侧肩举盾向刘备撞来。
白居不易怎能想到这人好端端地聊着竟突然发难,此时想要拔剑却也来不及了,虽然听到了“放你一回”的字眼,但本能还是催使他用力侧身往床上一倒,让刘备向左跳开以闪避这疯牛的冲撞。
那疯牛大汉也未食言,在距离刘备一步之时便转而向右,显然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避开刘备,就算他不跳开最终也不会撞到他。躺在地上的白居不易只见这大汉一把撞倒了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三、四个兵勇,他本人却一点都未减速地继续往南城墙的尽头冲去,这力气实在大得惊人。待众人追出去,他已然拐弯到了东城墙上。白居不易知道他这要跑到北门处夺路而逃,想到此时既拦他不住又招降不了,便叫住了众人,不再去追。
此时卢奴城内包括丘寿开门放进来的五百余人,总共只有不到七百汉军,尽是刘备自涿县带来的子弟兵,方才在城墙上说有万余人不过是诈那大汉罢了。白居不易尚不知城中有多少黄巾贼,又怎敢在抓一个无心归降的人上花费大力气。刚要走南城楼旁的楼梯下到城中,只见地上一张弓在月光的映射下分外惹眼,欺近一瞧,立马慌得叫出声来:“不好!此乃伯当之铁胎弓!”
不知为何,白居不易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有些站不太稳,赶忙扶住女墙,这才稳住了身体,站稳之后他感觉有些不对,心想难道是自己突然血压爆表?匆匆摘下头盔,再环顾四周,一切如常,又戴上头盔,眩晕感再次袭来,差点让刘备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在此时,城下不远处传来牛基的呼喊声:“大哥,伯当在此!”
白居不易手搭吴延匆匆下阶去看庞雄,因为眩晕差点直接带着吴延直接从阶梯上滚了下去。好不容易来到庞雄身边,只见牛基坐在地上一边抱着庞雄,一边已在抹泪,吴延摇了摇庞雄双肩,并无半点反应,也痛呼了一声“伯当”后埋首痛哭了起来。
想来庞雄是被那疯牛直接从城墙上撞了下来跌死的。
白居不易半跪在庞雄身前,不自觉伸手去摸了摸庞雄的脸,手指沾到了从他嘴角流出的血。他仿佛感觉到了这液体的温度,冰冷彻骨。一瞬间,田充死前淡然的表情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的脑海之中便像被人放了一把大火一般混乱不已,再一转眼,万般念头便都化作了灰烬。
正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之际,旁边牛基呜咽着低声吼道:“大哥,此等血仇,不得不报啊!”再转过脸去,只见吴延也在一旁不住点头。白居不易心想:“我本还想招降这人,可现在阵中多人跟他结下了血仇,即便招了过来,怕也要多生出许多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