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奋力围攻刘宏时,为首的那人已经被咬断了气管,痛苦地渐渐停止了挣扎。
惶恐在他们身上由惊变为了怒,尤其是发现这妖怪尚未想要转而攻击其他人时。他们疯狂地砍剁,这人形兽妖也身骨硬朗,嘶吼着一直未死,这更让他们确信眼前这人就是妖怪,从而更加用力地斫他的躯干及四肢,直到他的躯干被剁成肉泥。
白居不易就这样一个人围观了这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暴行。
他慢慢移动着,向刘宏正脸所朝的方向走去。他不用担心被刘宏扑倒,因而更想看看这世界中的妖到底是什么模样。
在刘宏终于被砍倒,摊在混沌不堪的血泊尸堆气若游丝时,白居不易来到了他的跟前。
“这妖怪已经死了。”有一人道,接着便长舒了一口气,剑也随之坠地。死的何止刘宏一个,这人的同伴也已倒下大半。显然砍死刘宏的最后一刀,出自此人之手。
就在这一刻,白居不易愣在刘宏尸首前一动不动,“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呢。”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刘备坐在那里,呆若木鸡。表情苦涩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想哭却早已没有泪水。眼神空洞,宛若失明。来除妖的一伙人见到他这被副吓傻的样子,再看看惨死的头人与刘宏,也不再怀疑些什么。
置身事外的白居不易却一直在不断重复的回忆里出不来。
他疯狂地想看清刘宏的表情。
当人说“这妖怪已经死了”时,白居不易在刘宏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意。他的嘴巴似乎也在有规律的张合。然后他便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可能是妖怪。他怎么可能是呢。”白居不易呢喃道,“我才是那个妖怪啊。我才是。”
刘宏将死之时似乎在对他说,活下去……
这太诡异了。
……
“沉默寡言将不会轻易引起他人怀疑”
“喜怒无形将不会轻易引起他人怀疑”
“滚开点吧,人血馒头这特么能吃吗。”白居不易有点反胃。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的画面有些血腥。
“切记言行合宜,万莫暴露”
画面渐渐黑了。
紧接着便是一组画面一闪而过——寂寥清冷的葬礼、破败的家宅、孤单地在街头贩履、残灯下织席的母亲、家徒四壁、双目无神的刘备。伴随着哀伤的BGM催人泪下。
白居不易此时的心情就像一坨狗屎。
为一个NPC的死去而伤心实属有些矫情。白居不易自己也这么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在犹疑中为那个人感到惋惜,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同时更愤恨这变态的游戏机制——明明打开了枷锁,却仍限制玩家的自由;明明在诱使人犯罪,还时刻准备着逮捕杀头。
“要么就老老实实,要么就毁天灭地。”白居不易狠狠地小声嘟囔着。
一阵较长的黑暗过后,画面再次亮起。显然这次时间过得更久了一些。
只见母亲对自己说今天请了族叔刘德然来为自己行束发礼。这时一个中年有些发福的男人便端着一个木盘笑着走了过来。
“这些年,多亏元起叔父资助,否则你我母子二人仅靠织席贩履如何得以苟活于世。今日之后备儿便是大人了,行礼之后收拾收拾,跟着叔父前往卢府拜师去罢。”母亲冷冷地说。
“遵命。”白居不易木然说道。
他感觉自刘宏死后,刘备跟自己的母亲之间就多了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墙,两边都是冷漠。这种感觉从这里也得到了印证。
母亲不如元起叔父来得亲热。
但这一切都不能怪她,白居不易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