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都不认识?”许显纯看着李枭,像是在看一坨大便。
“别废话,快说他是谁?”
“这位是中书舍人汪文言,跟你说。京城里面千万不要得罪他,以前是安徽一个什么县的狱吏。后来混的好了,被人请到了京城接着混事。他跟前任司礼监掌印王老公关系莫逆。
跟东林的那些人关系更铁,咱们督公掌权之后有一次要弄他。人都弄诏狱里面了,可却没什么事情转身就出来。出来之后行市不是一般的看涨,不但首辅叶向高保着。就连杨涟左光斗那些人,也整天的过府拜会。一个没有得过功名的人,居然坐上了中书舍人的位置。
今天你也看见了,他在陛下身边是有座位的。你看看王老公,从小侍候陛下长大的人还不是站着?我可提醒你,在京城千万别得罪他。不然,后果凄惨。”许显纯看向前面骑在马上的汪文言,言语之中十分畏惧。
满京城能让许显纯畏惧的人还真不多见,这位家伙能把锦衣卫吓成这样,足矣证明其手腕儿之高明。
队伍一直回到了皇宫里面,汪文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车。或许他还在马车里面,反正李枭是没看见这家伙走下马车。
朱由校走下了马车坐上了步撵回到乾清宫,在王体乾的带领下李枭和不得不跟着。许显纯他们到了皇宫门口,就不敢再前进一步。李枭的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到皇宫搞一日游。
李枭在数百年之后来过这座皇宫,那时候许多地方跟现在不一样。不过乾清宫的规制还是没有变,明黄色的琉璃瓦,大红色的宫墙。飞檐斗拱兽头林立,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乾清宫正在进行建成以来,最大的一次改装。艾虎生带着两个伙计,跑前跑后的忙活。将作监的匠人们也是忙乱成一团,为了皇帝陛下早日坐在大殿里面就能看到阳光。所有人都在尽自己的聪明才智!
玻璃这玩意在这年月还属于奢侈品,在一个玻璃玉佩都能彰显尊贵。玻璃钗子可以让最美的妓子宽衣解带的时候,这样大规模的把玻璃镶嵌在门窗上是不可想象的。
皇家想要彰显富贵,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虽然以前也有人想过,可被昂贵的造价吓住。现在居然来了一位傻大胆儿,居然主动要求为皇帝陛下换玻璃窗。所有人都积极配合,就想看着这位有钱的傻大胆怎样破产。
破产这事情对李枭来说,根本不存在。一堆沙子烧出来的东西而已,运费都比烧玻璃的成本要贵好几倍。
将作监的匠人,要远比皮岛上的匠人手艺好。毕竟是祖祖辈辈侍候皇帝的,没两把刷子还是不能出来混的。
“李枭,你看看朕的人怎么样?”朱由校得意的对着已经完工的半面窗户说道,这才两天就干成这模样。他实在是有得意的理由。
“陛下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心灵手巧。”李枭拱着手躬着身子,对身材比他略微高一些的皇帝说道。既然选择了要当官儿,有些东西就免不了俗,例如说奉承话。
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你弄的这些东西不错,朕心里很高兴。”朱由校似乎看到施工的场面,从心里往外的高兴。走到割玻璃的工匠面前,王体乾立刻夺过工匠手里的玻璃刀,然后不耐烦的把工匠轰走。
朱由校拿着玻璃刀,在玻璃上划着。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玻璃刀下得非常直。一刀划到头,手轻轻在玻璃上一敲。一快长方形的玻璃,就从大块的玻璃上脱落下来。如果不是知道这位兄弟是皇帝,李枭还以为碰到了老玻璃师傅。
玻璃尺寸下得刚刚好,放在窗框的槽子里,一点不大也一点不小。窗框足足有两厘米高低,对误差精度要求非常低。可朱由校就是做到了严丝合缝,木匠皇帝的称号实至名归。
李枭在旁边想说两句恭维的话,可真是不知道说啥。就夸人这技能来说,李枭还算是青铜选手。
青铜选手不成,自然就有王者出马。
“陛下切这琉璃的功夫,比御厨房最好的刀手都要厉害三分。这玻璃拿出去,可卖五百金。”王体乾在旁边,脸已经笑成了盛放的菊花。
在不经意间用朴实的语言,完美的面部表情演绎。向李枭展示了王老先生优秀的捧人功底,作为一个太监之中的成功人士,王体乾是合格的。从生理到心理,都他妈的太合格了。
朱由校转过头,表示很喜欢王老先生润物细无声的马屁。
李枭无奈的撇了撇嘴,论不要脸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修炼。至少脸皮的厚度,愿没有王体乾要厚。看着朱由校洋洋自得的样子,李枭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掐了一把大腿就开始鄙视自己,在两个臭不要脸的面子,自己是高尚伟大的,不需要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李把总,这乾清宫换过了琉璃窗户很是敞亮。可这三大殿里面阴暗潮湿,每天还得点着蜡烛。咱家这双老眼,就是被蜡烛那烟熏的不好使。咱家是奴才不好说什么,可陛下的九五之尊。普天之下的万稷重担都担在陛下的身上,如果陛下的身子有损伤,那可是天下臣民的不幸。
李把总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三大殿也和乾清宫一样明亮起来?”
三大殿,中和殿,保和殿,和皇极殿。这是大明的叫法,到了大清的时候。皇极殿改名成了太和殿!这三大殿都是金砖铺地,梁柱都选用上等的金丝楠木。整座大殿里面香气缭绕,虫蚁不敢接近。
这样的地方王体乾居然说阴暗潮湿,很明显就是在没话找话。目的只有一个,乾清宫是换完玻璃窗了,三大殿可还没换呢。你小子既然有钱,不介意再巴结一下皇帝。
朱由校给了王体乾一个赞赏的眼神儿,嗔怪的道:“你这奴才好不知道好歹,枭哥儿已经帮着朕把乾清宫的琉璃给换了。他就算是有些银钱,还要留着养护兵马对抗鞑子。家国大事,怎是这种小事可以说的。下去!”
“诺!奴才孟浪了,陛下恕罪!”王体乾一躬身,算是完美配合皇帝陛下的表演。
“李卿,别听这个老奴才的话。朕召你来,是想问问你收复辽东的事情。”朱由校笑呵呵的对着李枭说道。
李枭在旁边看着这二位拙劣的表演,实在太不要脸了。也难怪大明的官员都有收钱办事的传统,堂堂皇帝陛下都开始索贿。底下的人不上行下效才出鬼了!
不过人家毕竟是皇帝,给你暗示已经算是给了你脸。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就让魏忠贤上门去要。或许是皇帝陛下也觉得不好意思,今天又恰巧碰到了李枭,这才费心思跟王体乾演一把。
既然皇帝给你脸,那就得兜着。谁让人家是皇帝,自己要在人家手底下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