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与不行,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红疤青年说得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可是俺爹叫我赶紧谋好后路,等秦府垮了再找就来不及了……”小工郁闷道。
听到这番话,红疤青年微微一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那……你愿意去芦家的船厂吗?”
“愿意自然是不愿意的,可禁不住我爹念叨啊……”对于这个问题,那个小工也很头痛。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听闻这与小工的家庭有关,那红疤青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
过了好一会,那红疤青年终于忍不住了:“其实人吧,还是要有些自己的想法。”
“哦!?栗子哥,你也这么想的!?”那小工眼睛一亮。
“嗯。”脸上带块红色疤痕的“栗子哥”点点头,然后又开始低头干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唉。”那小工再次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想走,可是……栗子哥,你听说了吗?最近秦府准备遣散人员了……”那小工问道。
“那不是遣散。”栗子哥平淡地说,“那是迁移。”
“不都一样嘛!谁闲着没事去那个劳什子台湾过活……听闻那里遍地都是毒虫瘴气,去那开荒一个弄不好就要死在那里了!”
小工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栗子哥也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声。
等那小工走了之后,栗子哥忽然叹了口气,找了个木头箱子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刨花发愣。
“咔嚓……”
木条折断的声音。
栗子哥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轻像个小工的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找我?”栗子哥一边问一边打量着他。
眼前这人有些面生,不像是造船厂的人。而且这人身上的衣衫虽然不说多么昂贵,但也都是上好的棉料子。
船厂的人不是说穿不起这样的料子,毕竟在肖恒接手船厂之后所有人的工资都有所提升,这点棉料子还是买得起的。
只是买得起是买得起,这新料子毕竟不适合用来干活,所以船厂工人们比较喜欢穿厚帆布的衣裤。
在看看言谈举止和口音之后,栗子哥终于敢确定眼前这位不是船厂中人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栗子哥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变得更加地冷漠起来——在这个时间点上,除了那些跑来挖人的还能有谁?
“呵呵,李栗是吧?大家好像都喜欢管你叫栗子哥。”那棉服青年笑道,“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不可以。”栗子哥反驳道。
“呃……”那人摇头苦笑,“看来你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海,归正人,现在内务部工作。”那棉服青年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你是内务部的人?”栗子哥一愣,有些不信道,“你们头头叫什么?”
“头头……”突如其来的怪异称呼,让棉服青年再次苦笑起来,“是,我们头头叫张岚。”
“哦……”栗子哥点点头。
这回倒是轮到那张海惊讶了:“你认识岚部长?”
“不认识。”
栗子哥干脆地摇了摇头。
“……你不认识问我干嘛?”
“好奇。”栗子哥想了想,吐出这么两个字。
“我……”张海一口老血差点喷栗子哥脸上,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位叫栗子哥的小兄弟其实并没有耍他,而是为了测试一下他是否撒谎。
一般人遇到突如其来的问题肯定答的没那么顺畅,即便事先打好了腹稿也是如此。
所以其实张海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答时的神态和态度。
“李栗,我觉得你很适合来我们内务部。”张海忽然感叹道。
“不去。”栗子哥依然保持着那淡然而又拒绝的态度。
“……”张海想要反驳,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要说“我只是在开玩笑,考进我们内务部可难了”这种话?那这气势当场可就弱下去了。
然而若是一直尬着不说话那可就更弱了,不想弱了内务部名头的张海硬着头皮将话题扯回来:“船厂即将南迁,你愿不愿意跟着船厂去台湾?”
“愿意。”栗子哥依然还是那么的干脆。
“……”张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人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又臭又硬的,原本觉得劝他去台湾还得费一番口舌,结果人家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还有事吗?没事我该干活了……早些干完咱们也好早些去台湾。”栗子哥指了指旁边的木工案子道。
“哦,好好……”张海笨手笨脚的让开,看着栗子哥熟练的使用各种木工工具来修整那块板子。
稍微干了两下之后,栗子哥发现那张海居然还愣在那里没走,想了想问道:“听说……你们内务部的消息很灵通?”
“那是当然!咱们内务部就是干这个的!”张海终于有可以骄傲的地方了。
“那……那些人,为什么?”
栗子哥问得不明不白,但张海却立即秒懂。
由于肖恒放任的态度,整个造船厂近乎半数的师傅和学徒准备离开了,这些人或是要另起炉灶自立门户,或是干脆投了那卢苇的船厂。
“因为……要把宝贵的运力放在忠诚于我秦府之人。”
张海深深的看着栗子哥一眼:“要打仗了,咱们公子不看好朝廷……所以你的决定非常正确。”
“嗯。”栗子哥点点头,然后就继续平稳地干活。
这一次张海可就有经验了,趁着自己没被晾干赶紧离开了。
等张海走后,栗子哥忽然停了下来。
“要打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