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略过,二人一路向西,路过炊烟渐次升起又飘散的村落,经过夜凉若水但天边月正弯的小镇。
虽没日夜兼程,但跋山涉水路遥漫漫,一路走来千里万里,确看过花开几转几重,可谓是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这一路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古非翟脑的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又浮现出多月前,在那罗阳郊外竹影扶疏的山道上,那位他取名为如清的小女娃,她那怯生生的面容。
想起那位小女娃,初时渴望的双眼,最后又似乎欢快离去的步履,一时之间,这位向来旷达的毒龙王,也觉得有些黯然神伤。
那小娃娃最近还好吗?罗浮山上,他登高望远,这方天地宁静得几乎凝固。
山间的虫子们飞起落下,蟋蟀在歌吟仲夏,这世间所有的色彩都在湖面上流动。
“我们都像只流浪猫,自由却没有归宿。”
古非翟自嘲说了句,不对,他不是孤独,只是不喜欢闹腾。
上辈子他跟宿舍的男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玩得很好,玩得很开。但是如果一大群人一起的话,他就不太说话了,他只是对不喜欢或不熟悉的人,懒得去应付,觉得没必要罢了。
思苦忆甜了一阵,忽的他抬头的看了看晚霞,只是周遭,突然就天黑了。
…………
此时正是月色分明,许草莽来到了一柱峰,依然固执的练着剑,枯燥而无味。
而躲在暗处的小狐仙小声的数着数: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
忽然只见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现在却是一脸的惶然。这小女娃便像做了什么错事、被突然发现一般,跟已来到面前的少年,怯怯的说道:
“我、我不是故意让你看见的!”
也许是月光清寒,许草莽看到她那原本圆鼓鼓的脸蛋,现在已是清减了几分;而她身上的衣物,也有了几分露褴褛之状。
见女娃惶恐,许草莽心下更是酸楚,勉强挤出一丝笑颜,蔼声说道:
“夫……小肜,真没想到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真的吗?小肜偷偷跑来看你练剑,你不生气吗?不会觉得我妨碍你吗?”
“当然不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呢!”许草莽难得说了一句他自以为的情话,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
这倒是实话,在他心中,便似是放下一块久悬的石头,觉得无比的轻快。虽然,日常之中少年并不察觉,但以他现在这份轻松解脱来看,便可知道,这块“石头”,却是一直沉甸甸的横亘在心头,他家小狐狸的心还是向着他的。
听得许草莽的话语,小肜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只不过,小女娃便似突然想起什么,蓦的惊呼一声:
“呀!刚才不小心,忘记数数到哪里了,啊,还有我给你偷偷带来的灵果呀。”
原来是清和突然想起,那串好不容易找来给他吃的灵果,已经掉落在地上,一时间心疼无比。
“这个先不管它,外面寒凉,还是先回屋再说!”
虽然,此时已是那暮夏初秋的季节,虽然夜色深沉,但实在算不得寒凉。
只是,看着这小心翼翼寻自己的小女孩儿,现在在许草莽心中,却充盈着一种莫名的柔情。当下,少年便揽着小女娃那犹带夜露的双肩,将她让进屋内。
山居草庐之中,青灯如豆,烛影摇红。
在这烛光摇曳的温暖草庐里,小狐仙清和那似乎沾满烟尘的玉靥上,现在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真的不怪小肜自己跑上山来找你吗?”小女娃忽然羞红了脸颊,她记得浅浅曾告诉过她,这是她夫君。
“当然不怪!怎么会怪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呢……这可是哥哥的真心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