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自己的亲弟弟背叛了!”
“然后吧,好不容易熬到亲政,但帝太后背后的赵系外戚势力不愿意放弃权力,试图借机清除楚系外戚势力。而嫪毐又想借此机会,将先皇帝架空,自己掌握大权。”
“这,是被一直以来唯一陪伴在身边的母亲背叛了!”
“等到先皇帝真正掌权,昌平君又反了,母后对于株连过重争辩了几句,于是……在先皇帝眼中,这就是又被最心爱的人背叛了!”
突然,扶苏闭口不言,耳边传来田姬压抑的啜泣。
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于是将测量对方心跳的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小声安慰了起来。
其实他还遗留有一些没说,那就是当始皇帝病逝沙丘之后。
如果遗诏是让扶苏继位,那就是始皇帝最后一次的,被自己的儿子,亲信,重臣给背叛了。
如果遗诏是让胡亥继位,至少在这个时空上,那个胖子被自己的儿子,和忠诚的将军背叛了……
…………
清晨,章台宫,大朝会。
“警——”
中郎们持戟而入,用身体组成陛道。
“雅乐,起!”
太乐令双手一扬,钟鼓编钟之声大作,雅乐之声传遍整个大殿。
“皇帝驾到!”
宦者令韩让长喝一声,十八名内侍推车,三十六名侍女高举着伞盖和羽扇的帝辇缓缓而来。
“拜见陛下!”
在满朝公卿的朝拜之下,扶苏一手按剑,缓步走上台阶,旋即一掀下裳,端坐在帝座之上。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韩让站在帝座之下,大声吆喝着让大臣们狂翻白眼的词。
他们都是天不亮就开始排队,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等到皇帝出现,无事退朝?
闹呢!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皇帝’这一整套礼仪,是一个只有十几年的新鲜事物,且皇帝本人,拥有一切条文的最终解释权。
帝座之上的扶苏只当没看到,昨夜他小和谐了两次,所以此刻神清气爽,甚至有点想要放声歌唱。
其实今天的朝会内容很简单,就是对于王离出塞之后,肉身开团的事情做出定性。
有功?有罪?
如果有功的话,那么该如何赏功?
但这会产生另一个问题,其他的便将效仿怎么办?若只是‘以下克上’,用既定事实挑起大战还好,若是产生更加可怕的后果呢?
如果有罪的话,那么该如何处罚?
处罚之后,会不会打击将军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在领军之时,只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按照中国人深入骨髓的传承,一般率先发难的,都会是位卑言轻之人。
于是,一名头戴獬豸冠的御史从角落急趋而出,高举尺牍:“臣弹劾九原军裨将王离,擅启边衅,致使我秦军战死上千,伤者无算!臣建议,对此寮当施以车裂之刑!”
算你狠!不过,这是哪儿来的牛马……扶苏微微看向张苍,御史中的人应该都是他的喉舌,而这很明显不是出于他的安排。
张苍微微摇头,只是以目示意另一边的内史王贺。
“君之言,有些不当!”廷尉左平(廷尉属官)白尚长身而起,走到殿中,向扶苏拱手行礼。
这是扶苏在高泉宫的一个旧人,虽然也姓白,但并不是秦国的公族。
白尚看着那名御史,正色说道:“抛开轻启边衅不谈,难道匈奴人的死伤就不惨重吗?”
“所以御史量刑太过,以我之见,判劓(yì)刑最合适!”
呵,你丫真坏……扶苏面不改色,正襟危坐。
那个御史的发言,就是抛出一个所有人都不可能接受的条件,然后再一步步的洗白,而白尚的出现,则直接将王离有罪钉死,让大家开始讨论如何处刑。
于是,打圆场的人从角落走出,开始为王离争辩无罪。
紧接着,又是第四个人走出,从王离小时候偷看侍女洗澡开始,一路细数他的罪过。
扶苏看着看着,渐渐品出点味。
主张王离有罪无功的,大多是秦庭中的‘游士’,也就是非老秦士族、非军功爵途径、曾经拥有山东六国国籍的臣子。
而那些主张王离有功的,自然是秦国的老公族,以及一大票军功贵族们。
看样子,这又是一次路线之争啊……扶苏暗自庆幸,他并没有乾纲独断这件事,而是拿到了大朝会上议论。
要不是这样,怎么能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帮从秦孝公年间就开始掐的势力,一直战斗到了今天!
你们真无聊,艹……扶苏听到话题渐渐跑偏,于是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他们将话题兜回来。
这时候,宗正公子衮从地上坐起,急趋殿中,拱手而拜。
见到这种两千石大佬登场,周围人顿时停止争论。
公子衮说道:“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出塞巡边,本来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所以王离做出的计划图,并不能作为他擅启边衅的证据。”
“譬如昔日羽林校尉韩信,在诺水东山一战之前,他的任务是配合王离作战,但当风沙四起之时,他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率军直扑右大当户本部,从策应,打成了主攻。这不正验证了这个道理吗?”
“王离此次出塞巡边,遭遇匈奴冒顿主力,损兵折将,但却应对得当,最终使得反败为胜,斩获颇多。”
“所以,臣以为,不赏,不罚就是。”
“不赏,则不会激起别人效仿,不罚,则不会挫伤我军锐气!”
人在角落坐,锅从天上来……韩信坐在一根数人合抱的柱子后,一脸的茫然,他木然的挠了挠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盹,话题就扯到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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