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强忍着背过身去,指挥旗手舞动旗帜、将清儿的命令以旗语传达到各队。
清儿一声令下,义军原本排列紧密的前排刀盾兵迅速以一人为间隔分散开来,手持鸟铳的火枪手们从缝隙间小步跑出。
第一排士兵整个人爬伏在地面上,第二排士兵半跪下来,第三排士兵则原地站立,
在队官们的督促下,士兵们按着平时训练时那样排成紧密的三列队形,以此保证能在第一轮射击时就倾泻出最大的火力。
义军这边的军阵缓缓成型,明军也那边也缓缓动了起来。
不出朱翊钧所料,刘栋不仅没有带队扭头就跑,反而硬着头皮带队朝义军主力冲了过来。
对于大明的将领而言,当你的部下是群士气低下、几乎没有受过训练、面黄肌瘦的卫所老农,且他们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之时。
如果你不想落荒而逃或是直接投降,那就只剩下一个最后的办法:亲自带领亲兵发动冲锋。
亲兵们与卫所军不同,他们向来都是将领们用从不拖欠的双倍军饷供养起来、平时以个人恩义牢牢笼络起来的,日常的习武操练不会落下。
因此亲兵们的忠诚度、士气和战斗力都相当之高,即便局面已经恶劣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亲兵们也愿意追随将领发动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越懦弱的人便越是如此。
刘栋和亲兵们的冲锋成功把队伍带了起来,以刘栋和亲兵们作为箭头,四千余名乡勇和卫所军跟在他们身后朝义军乱哄哄地冲了过来。
“不仅没有坐以待毙、反而朝着我军冲了过来?有点意思......”
清儿惊讶地一挑眉毛,以卫所军军官的平均水平来看,现在不落荒而逃就已经很有勇气了,还在尽力尝试组织部队就算得上忠勇可嘉。
这个明将居然还有带队冲锋的勇气......这倒还真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各队原地陆续开火。”
两军还有二百多步距离时,清儿突然下令各队火枪手陆续开火,炒豆子般清脆的枪声顿时在义军阵列中响起一片,浓厚的白眼几乎遮蔽了义军前排士兵的队形。
在浓厚白烟的掩护下,原本有些惊慌畏惧的义军士兵们渐渐镇定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着训练时的步骤装填、射击、清理枪膛。
朱翊钧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头,鸟铳的最大射程约八十步、有效杀伤距离更是只有五十步,二十步以内才对披甲士兵有足够的杀伤力。
义军士兵现在射击就是白白在浪费弹药而已,按理来说,这孩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啊?
“这个距离放枪是打不到人的......”
“我知道,相信我。”
清儿连头都没有扭一下、冷酷地一把推开朱翊钧悄悄凑到耳边的脸庞,她仍旧冷静而镇定地观察着远处汹涌而来的明军、默默在心里计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
朱翊钧莫名有了种“认真工作的妈妈在敷衍调皮儿子”的既视感,不由苦笑着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