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明太祖朱元璋童年时的悲惨经历,他对基层儒家官吏的信任度极低,因此在县以下的区域、百姓的自治权非常大。
乡老们还同时兼任着指导百姓生产、处理命案和政治犯以外其他犯罪的审判问题,乡民们没有将冤情告知乡老并得到批准,是不可以直接向官府告状的。
乡老们德高望重、对百姓们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且在之前的二百年时间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完全可以维持自治会的日常运转。
“你这步子跨地,直接从封建时代跑步进入康米主义了都。”
乡老们还在一旁低声交谈,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在朱翊钧身旁浮现。
朱翊钧丝毫没有对雨的神出鬼没感到惊讶,他已经习惯了这位恶劣的神明大人,雨这家伙就喜欢突然玩在他耳边吹气这样的恶作剧。
“别乱说嗷,我就是个根正苗红的封建暴君,而且我也没兴趣去讨论那么敏感的东西,大明在我手下连资本主义都不一定会全盘接受。”
朱翊钧毫不犹豫地否认了雨的吐槽,他吃拧巴了才会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朱翊钧自己的八辈祖宗可都是皇帝,他自己就是大明封建帝制最大的受益者。
要是真XX了,他朱翊钧得第一个被挂路灯,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在燕京动物园门口卖票。
再说,十六世纪的生产力还没有发达到那个地步,没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终究是无根浮萍,跟时代对着干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说农业集体化什么的真的能行吗?大毛他爹的下场貌似不怎么好看哎。”
雨困惑地冲朱翊钧眨眨眼,后世很多人对农业集体化的评价并不高,作为一名穿越者,朱翊钧应该不会采取这种有争议的制度才对。
“集体化绝对是个好东西,只是看推行他的人怀着什么心思而已。”
朱翊钧仍旧微笑着目视前方、只用心声与雨交谈,正因为他是穿越者,所以他才更加坚信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
以越南人的经验而言,粮食亩产增速最快的时候就是他们搞农业集体化的时候,整个国家的生产力几乎每年都在攀升。
而当他们恢复了小农主义的古老传统、将土地使用权分给乡民们之后,粮食产量的增长便陷入了尴尬的停滞、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倒退。
这么说吧,粮食的产量取决于很多因素,其中五大硬件就是水、肥、种、药、具。
水利不好就无法有效浇灌和排放,肥料和种子不好产量就上不去,没有农药就无法应对虫害,没有高效的农具、庄稼就有烂在地里的风险。
能够影响粮食产量的因素是如此之多,但唯独跟积极性这玩意关系不是很大。
毕竟农民们的耕种效率到底有多高,主要还是取决于他们手里到底是握着联合收割机的摇杆还是刀耕火种的石斧石镰。
农民们又不是德鲁伊,积极性高了还能给水稻施个魔法什么的,种地说到底还是个经典的唯物主义劳动。
科技水平和生产技术才是影响生产力的第一要素,而农业集体化恰恰是推广生产经验、改进生产设备最方便的一种土地制度。
大毛他爹的问题在于居心不良,他们搞这套根本就不是为了改善农民生活,而是存着方便自己用剪刀差噶韭菜的心思,他们从初心上就很不纯良。
对于一个急需完成工业化对抗外敌、同时又穷得只剩下农业的国家而言,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