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溃兵这副惨状,刚刚还打着卖惨求饶、以此避免加入义军的溃兵们立刻熄了心思。
被殴打的那名溃兵血流到哪里,哪里的溃兵们就很快安静下来、畏畏缩缩地看着最前方的朱翊钧,看样子接下来的整编降兵工作能方便许多。
朱翊钧这两年没在婆罗洲和吕宋之间穿梭,在帮助当地移民和土著、洋人对抗的斗争之中,朱翊钧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
这里是十六世纪,没有民族主义的激励、甚至没有形成国家的概念,古人和现代人的思维模式有很大的不同。
想要尽快在这个迷茫的时代拉起一支军队,暴力、财富和名分缺一不可,只有先让这些人怕自己,他们才会对你提供的一切感恩戴德。
朱翊钧转身看向李荣山,李荣山平静地向他躬身示意,他是个纯粹的武人,思考一件事的对与错不在他的职责之内。
“以后就这么对待俘虏过来的明军,先把待遇和理想说清楚、最好是让他们自愿加入。说不通就打、打不服就杀,让他们看清楚不追随大义的下场!”
要么当义军的人,要么当义军的死人!谁告诉过这些降兵他们有选择的权力了?
说完这番话,朱翊钧觉察到身后赵风子怪异的视线,一脸疑惑地扭头看着他。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刚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短暂的纠结过后,赵风子很快就把心中的迟疑抛到脑后。
既不纵兵掳掠、也不从民间强征壮丁,朱翊钧的所作所为已经仁义地不能再仁义了,再要更加仁义也就不要造反了,直接念大悲咒把敌人超度了不好吗?
“不,属下只是在想......既然兵源和饷银的问题解决了,义军要怎么解决粮食问题呢?”
所谓造反,最大的问题无过于:军事胜利,兵源,饷银,粮草。
赵风子不怀疑义军的战斗力,兵源可以通过俘虏卫所兵来补充,饷银可以去抢士绅豪商。
唯独粮草,六千人的军队需要大量补给支撑、每天消耗的粮草和肉食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士绅和粮商们确实会囤积不少粮食,但靠抢的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应该尽快组织民间恢复生产。
“地方官府往年都是靠士绅在村里征粮,但这需要大量小吏和村庄里的地头蛇配合,按着义军的政策、这些人可都是要上绞刑架的。”
赵凤子头疼地咬咬牙,大明是经典的皇权不下县体制,县以下的地区几乎完全被士绅们把持着,朝廷要收粮、募兵只能靠乡间的士绅配合。
这就是大明一直和士绅们相爱相杀的原因,朝廷恨那些士绅兼并土地、逃避粮饷徭役,但又必须依赖他们把人力物力收集上来,因此只能对士绅优待带来的负面作用装聋作哑。
但义军的做法是把小吏和士绅们直接吊死,这样做痛快是痛快了,但之后要怎么管理地方呢?
“关于这个问题,你听说过公社......我是说井田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