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友而已,君子之交淡如水。”
刘一儒有些难堪地把脸侧了过去,他不怕这些太监,但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得罪皇帝的身边人。
而且这件事自己确实不占理,带着儿子到炽手可热的权臣家里提亲,这种事怎么看都跟攀附权贵没什么区别,真掰扯起来、自己未必说得过这个太监。
“那刘大人自便?咱家替皇上送点东西来就走,麻烦张夫人把静初小姐唤出来吧。”
“皇上怎么知道张家小姐的闺名?”
刘一儒惊愕地一挑眉毛,这个名字他还是在一盏茶的工夫之前、确认了双方定亲意愿之后才知道的,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尽快重振礼法,让帝国摆脱草原文明的影响、尽快回归儒家文化的怀抱,大儒和统治者们开始变本加厉地强调礼法对人性的约束。
就像秦始皇把“朕”这个原本普通的词汇占为己有,大儒们需要所有人在日常生活中反反复复地意识到这样一件事:时代变了。
男女大防就是被格外强调的一点,民间的风气虽然逐渐回归开放朴素,但官绅阶层仍旧维持着从洪武朝延续到现在的保守风气。
像张静初这种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除了父兄之外的男人连她的名字都很难知晓,皇上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还特意差内侍送东西过来?
“你是在质问咱家,还是在质疑圣上?”
高要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阴阳怪气地顶了回去。
朱翊钧把差事吩咐给他时提到了刘一儒,看那神情和语气、陛下对这个老东西是颇有不满,那自己也不能对他太客气了。
刘一儒自然是不敢质疑皇帝的,他只能用问询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张夫人。
“兴许是她经常随我进宫拜见太后,太后无意间和皇上提起过吧。”
张夫人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早就乱了起来,她似乎知道每次自己和太后交谈时,自家女儿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冷汗慢慢从张夫人的额头上渗出来,燕京近几个月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现在和皇室产生更深的纠葛绝非明智之举。
虽然高要出现在这里的含义已经十分明显,但张夫人还是竭力试图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
“小女身体不适、不方便出来见外客,不如由我把东西转赠给她吧?”
“也好。”
高要笑眯眯地从怀里取出那本朱翊钧交给他的典籍,话虽是对着张夫人说,但眼睛却总是往刘一儒那边瞟。
“陛下说这本古籍当时损坏严重,多亏令千金在身边查遗补漏、二位忙活了很久才将书中的缺漏补全,让先贤的智慧得以保存下来。
现在陛下已经着人将此书拓印保留,至于原本、就留给令千金做个纪念吧。”
很好,这下彻底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