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全部的财物了?”
“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在老宅的地底下埋着......”
领头的豪商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对方这话茬不对啊?怎么听起来像是要黑吃黑?
不至于吧?我的奴仆们还在襄阳城里配合义军攻城,你要翻脸也得先把裤子提起来啊?
“那就先把这里的财物拉走充当军饷,其余人都抓起来、拷问出其他财物的位置再杀。”
把守城门的士兵立刻一拥而上将车队包围起来,被士兵们按住的富商尖叫着不停挣扎。
“你们干什么?我有你们将军的亲笔信!他亲口答应了会放我们出城!”
“抓你们也是将军的命令。”
李荣山冷笑着抽刀上前,他猛地一刀柄砸在犹自不断挣扎的富商脸上,将富商的鼻梁骨直接砸得凹陷下去。
骤然受此重击,富商哀嚎着瘫软在地上、任由义军士兵将自己捆起来拖走。
是的,朱翊钧压根就没打算履行自己的诺言,从襄阳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这些豪强就彻底失去了和义军谈判的筹码、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这种黑吃黑的行为确实很缺德,而且会极大损害义军的名誉,朱翊钧今后恐怕很难找到愿意和义军合作的士绅了。
湖广的士绅会动员所有人力物力,配合朝廷剿灭这个背信弃义的疯子,义军的败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但是,这重要吗?
说得更清楚点,朱翊钧根本就不关心义军的未来,他只关心自己的土改。
只要能给南直隶和湖广的士绅们以重创,哪怕义军全军覆没、甚至祝广昌死了,只要清儿和李荣山他们还活着、那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
义军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打击地方势力、实现政治目的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那就一定会有“使用寿命”一说,哪有为了工具的使用寿命而妨碍到主人的道理?
今晚要出城的这些豪商虽然损失了一些银钱,但他们的功名、地契、关系网还在,
义军前脚出城,这些人后脚就能回来继续作威作福,甚至还能趁着义军清洗士绅后的空白期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把好不容易空出来的田地鲸吞蚕食。
那朱翊钧和义军不就成了帮这些人打白工的?如果这种事发生了,义军迄今为止的所有举动就彻底失去意义了。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杜绝地方势力的死灰复燃:不论善恶、不论阵营、不论是非,是士绅、就得死,而且是不留任何情面的全家抄斩。
尽管去憎恨义军和“祝广昌”好了,这是两个必然会被朱翊钧抛出去的鱼饵。
等一切尘埃落定,朱翊钧会以天子和朝廷的名义降临湖广,安抚因义军而惊恐的士绅,将多出来的田地慷慨地分给贫农,让崭新的秩序在这片焦土上生根发芽。
圣天子会收获所有人的感激和爱戴,所有人都怨恨的“大恶人祝广昌”死了,朝廷终于把安定和秩序带了回来。
劫后余生的百姓会更加拥护朝廷,而朝廷不用得罪任何士绅和地方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大量登记在册、能缴纳税赋的田地。
地方上的土地兼并和士绅问题也被大大缓解,朱翊钧得以更加从容地完成自己的大计划,没有特殊情况,南直隶十几年之内是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叛乱了。
而朱翊钧要付出的代价,无非是一个可以无限再生的小号罢了。
只要朱翊钧还活着,世上就会有无数个“祝广昌”,怎么杀也杀不完,直到士绅问题在大明消失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