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九岁那年亲自驾驶战车征讨叛军,当场就被士兵刺死了,是极少见的死于刀剑的天子。”
要不你还是瞧不起本王吧!本王今年才三十岁、还有大把奢靡安乐的人生要享受呢,实在不想今天晚上就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啊!
朱载尧的面容瞬间就扭曲了起来,“高贵乡公”的典故用在这里简直晦气地离谱,搞得好像他朱载尧今晚就要以身殉国一样。
“祝将军要不还是另寻高明吧,本王留在王府里为诸位擂鼓助威就好......”
朱载尧颤颤巍巍地就想往战车下面跳,但站在他身边的黑甲亲兵们又把他扶了上去。
“王爷您就放心吧,我这八名亲兵一定会将您好好保护起来,您死了、末将也没有好果子吃不是?”
感受着肩膀上那几只铁钳般的大手,再看看朱翊钧貌似和善、实则斩钉截铁的笑容,朱载尧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罢了,只要本王往这战车上一坐,燕京的天子就不能看着襄王一脉断绝,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朱载尧苦笑一声,不顾身后妻妾和子女的哭喊,颓丧而决然地站在马车上握紧了手里的长戈。
将朱载尧这边安排妥当,剩下的两名亲兵猛地扑在地上朝朱翊钧磕了两个响头,等待着朱翊钧发出那个必死的命令。
比起面对朱载尧的胜券在握和冷漠,朱翊钧现在显得极为不自然,犹豫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去吧,我会好生照顾你们的老母和妻子,你们的儿子会拜望海最有名的大儒为师。”
两人端正自己的姿势、一板一眼地跪在地上朝朱翊钧用力叩了三个响头,而后断然转身离去。
“就他们两个,能把襄阳城门给打开吗?”
清儿在一旁不由担忧地皱了皱眉头,只用两个人去撬开襄阳的大门、这种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我既然做了,就起码有三成的把握。”
朱翊钧罕见地没有跟清儿做过多解释,而是有些迷茫地低声呢喃了一句。
虽然他已经见惯了死亡、背叛和牺牲,但被迫牺牲一个忠臣的感觉永远这么糟糕。
从祝广昌还是个走私食盐的小百户起,这两个亲兵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忠诚、勇敢、机敏、武艺高超,再没有比他们更合格的亲兵了。
今天的夜袭至关重要,一个弄不好、自己和清儿就得埋在襄阳城里,朱翊钧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把两人派去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
比起朱翊钧平时自信挥洒的言语,他现在的声音显得很远很远,甚至带上了一丝迷茫。
清儿懵懂地看看朱翊钧,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握住了朱翊钧空空如也的右手。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份柔软和温度,朱翊钧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和从容。
“必要的牺牲罢了,想要完成伟大的事业、就不能怕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