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些,你想让整个南漳都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吗?”
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几名女子赶出房内,白五立刻咬牙切齿地瞪向白七,这么多年过去了、白七这家伙口无遮拦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改。
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公平的,赐予白七无人可敌的武勇同时、还顺手给了他一个很不好使的脑子。
白七被白五训得缩了缩脖子,后世用青楼收集情报的段子并非全是虚言,起码在这个位面不是。
青楼里客人的成分十分复杂,下至贩夫走卒、守城官兵,上至文臣士绅、一方豪商,你几乎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想找的任何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在异性面前装比的需求,而人在装比的时候是没有脑子的。
只要窑姐们哄着喝两杯烈酒、说两句恭维的软话,大部分客人的那张嘴就不比窑姐们的裤腰带紧多少。
湖广的要害关节朱翊钧确实打通过,但私盐、军械这种事始终上不得台面,要是被有心人抓住了马脚、白家兄弟保不齐就要栽在这小小的南漳县城。
“姓祝的有这个本事和脑子、那就该他大富大贵,咱们又不是没从他那儿赚到银子。”
白五说到这里郁闷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右手的指肚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嘴里说的那么淡然。
比起六年之前,白五和白七已经从朝不保夕的私盐贩子变成了有头有脸的一方大佬,手下的厮杀汉最多时高达三千余人,在整个广西都算是股十分可观的绿林势力。
但凡事最怕的就是比较,比起祝广昌得到的权力、威望和家业,白家兄弟多赚的这些银子就只能算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白家兄弟不认为自己是朱翊钧的下属,他们认为双方显然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如果朱翊钧得了十分的好处,他们起码应该有七分。
但朱翊钧显然对此有不同意见,他从来都把白家兄弟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手套,用完了就要跟马桶一样塞到床底下不让别人看见。
白家兄弟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祝宣武和祝先,毕竟大家虽然都是狗,但那两个人显然更能认清自己的定位。
白家兄弟和朱翊钧的矛盾从来没有被消除过,只是白五是聪明人,所以他知道朱翊钧能把渗透、分化、收买、背刺用得多么娴熟。
多少比白家兄弟更聪明、更凶残的匪徒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只要与朱翊钧共事一次,你就会为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感到深深的庆幸。
朱翊钧从不信任任何人,就连祝先都要用祝宣武加以制衡,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对白家兄弟的部下动过手脚?看一眼熊野源内的下场就明白了。
说不定白五今天早上准备带着部下远走高飞,晚上祝先和祝宣武就已经在内鬼的带领下带兵摸到了他的营帐里,两人还在滴血的头颅第二天早上就会出现在朱翊钧面前。
因此白五才一直老老实实地给朱翊钧卖命,万幸的是朱翊钧手笔足够阔绰,双方的关系就这样在恐惧和利益的维系下持续了整整六年。
白七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他从来不负责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都是白五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