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腾而起的灰尘几乎把她的脸都遮了起来,薄薄的一层灰尘直接盖在她的脸上,但张静初还是异常平静而认真地翻查着一本本藏书,若不是她时不时被呛得咳嗽一声、朱翊钧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朱翊钧在一旁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趁张静初还在专心找书,他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石渠阁。
石渠阁外响起轻微的鸟鸣声,随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若是清儿在这儿,她一定能听出这是高手施展轻功时发出的声音。
幸而张静初的注意力全都扑在了石渠阁内的典籍上、耳力也并不出众,她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专心致志地在书堆里搜寻着朱翊钧想要的医书。
“把面纱和手套戴上再找吧,怪脏的。”
张静初再回头时,朱翊钧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副面纱和手套,还很凑巧地正好是张静初的尺码。
张静初简短地道了声谢就想接过来戴上,朱翊钧伸手轻拍一下她的手背、把她脏兮兮的双手拽了过来,没好气地白了张静初一眼。
“手这么脏能直接戴吗?手伸出来,我帮你擦擦。”
朱翊钧半蹲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巾仔细地帮张静初擦拭脏兮兮的小手和侧脸,张静初对朱翊钧的好奇和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的动作异常娴熟且轻柔,细腻地不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哥,简直就像经常照顾自己的母亲一样,看来朱翊钧有不少照顾小女孩的经验,但他不是皇上吗?这怎么可能?
“皇帝都像你这样吗?还有,你不是应该自称‘朕’来着吗?”
“没人跟我一样。”
亏你还记得我是个皇上啊......一口一个“你你你”的,我寻思着你不懂礼仪呢。
(理论上来讲是不能用“你”来称呼皇上的,但考虑到现实中毕竟还有太后这种特殊的存在......)
朱翊钧在心理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他本就不是个特别注重礼仪、等级的人,朱翊钧在意的是对方顺从的态度,而张静初......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性情使然。
“只有奴婢和儒生才会过于把礼仪当一回事,你看,骡子和赶骡子的人都把鞭子看作很重要的东西,这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吗?”
朱翊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他看来,礼仪的用途无非两种:权贵、中产阶级用以将自身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宗教上用来驯化奴才、保持权威和神秘感;总而言之都是些很无聊的用途。
礼仪也好、律法也罢,不过是御民的一种手段而已,要是被自己的工具束缚住那就很搞笑了。
“你果然很特别。”
张静初看向朱翊钧的眼神更亮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经叛道的思想,这是张居正以前从未给她讲过的,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