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陛下找您有要事相商。”
张居正正眉头紧皱地盯着手里的书信,费瑛突然笑呵呵地出现在了文渊阁门旁。
见费瑛不声不响地带着天子口谕出现在了门外,张居正连忙微笑着起身相迎,一面不动声色地把面前展开的书信推进了题本堆里。
那是家里人寄给他的私信,张居正的父亲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家里人劝他赶紧做好“丁忧”的准备。
父母去世对大明官员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抛开为人子女的沉痛哀悼,“丁忧”的三年守孝期间可是要辞去所有官职的。
那可是整整三年的守孝期,万一运气不好、守孝期间又痛失一位亲人,守孝期就会直接延长到六年,那就堪称政治生涯的噩梦。
张居正已经年近五十、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他如果真的要回去丁忧,那对大明如今的政治格局无异于是一场地震。
六年过去,朝堂上还能有他张居正的位置吗?别说张四维那个野心勃勃的山西崽了,到时候他连吕调阳这个小迷弟都压不住。
历史上最终是万历皇帝亲自下旨,以“夺情”的名义允许张居正一边服丧一边理政,这才解决了这场政治危机,但今天的局势与历史上有了些许不同。
得到了朱翊钧明里暗里的倾力相助,张居正的改革之路走得无比顺利,原以为要十年才能推行个大概的改革六年就已经基本完成,朝廷重新焕发了蓬勃的活力。
朝中吏治为之一新,猖獗的腐败和懒政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国库里重新装满了沉甸甸的白银,朝廷一年的收入比嘉靖爷在位时多了两倍还不止。
朝廷年终不仅不用再想法设法填窟窿,还能结余大笔白银用于下一年的行政规划,为张居正的下一步改革做准备。
张居正和一众朝中大佬不禁感动地泪流满面,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朝廷终于有富余的银子啦!
自从嘉靖爷登基开始,大明的内阁就忘了手里有银子的日子要怎么过,每年年终都看着百万级别的窟窿掉眼泪,四十多年了......这种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这种幸福来得太快,张居正和朱翊钧隔三岔五就要跑到国库里转一圈,亲眼看看那些可人的白银才能把心放下来,生怕眼睛一睁那些银子就没了。
兴许是改革进行得太顺利了,有些得意忘形的张居正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朝堂内外反对张居正的暗流已经汇聚起来,那些既得利益者们憋了一肚子气,每天都搜集张居正的黑料、造他的谣言、到朱翊钧面前挑拨离间。
这些人尽一切所能之事诋毁张居正,甚至造谣张居正骄奢淫逸、祸乱后宫,他们恨透了张居正和张居正的改革,绝不会放过“丁忧”这么好的借口。
这时候由朱翊钧提出“夺情”是没用的,那些人一定会更加疯狂地追着张居正咬上来,逼得张居正不敢去接受“夺情”,否则他的名声瞬间就会烂大街。
抱着各种目的接近朱翊钧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身边满是各方势力的眼线,一旦朱翊钧知道了一个消息、那这个消息就离人尽皆知不远了。
在想出合理的解决方法之前,张居正必须对任何人保密、即便那个人是朱翊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