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党早已在朝中失势,因此朝中百官大多能站在一个客观、公正的视角上看待问题,只要朱翊钧能拿出合理而完备的计划,想说服他们其实难度不大。
这些东西朱翊钧当然准备了,但他只是今天这场戏的男配角,真正要烘托出的另有其人。
朱翊钧也学聪明了,他用不着说服这些人、也用不着驳倒任何人,只要自己和张居正不松口,这些人叫得再凶也没用。
接下来无论谁跳出来说了什么,朱翊钧都笑呵呵地冲他点头致意、一脸赞许,听到任何相反的建议果断摇头,被逼得不能回避了就耍无赖。
“好啊,朕也觉得这样的处置有待商榷,但总放任那些举子和学生们闹着也不是个事儿,不知哪位贤才愿意为朕去游说一二呢?”
提到这个问题,刚刚还慷慨陈词的大臣们不由沉默了下来,就连封志林也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地,生怕朱翊钧让他去劝服那些举子。
偃州事件的要害有三环:朱翊钧的大义、张居正的手腕、毛君诚的舆论制高点。
这三环里最脆弱的就是毛君诚,他也是浙党余孽最花心思去撬开的点,只要让这个愣头青知难而退甚至转换阵营,偃州事件就还有反转的可能。
然而毛君诚那个年轻人实在太顶了,他四处奔波宣讲,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与同学老师和在朝官员痛陈利害,不断将偃州事件炒热。
朝中已经有好几个“仁厚长者”“意见领袖”去劝闹事的举子们以大局为重,结果无一例外地被毛君诚和王文素给联手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生的清誉尽毁、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毛君诚的成名之战是对决一名督察院的御史,那名御史自信满满地跑去教小年轻做人,结果被毛君诚一席话说得羞愧难当,一头跳到了燕京的护城河中,差点就没有抢救回来。
大明的御史言官是个什么德性众所周知,风闻奏事、单凭一张嘴吃饭,一个个都是朝堂上的老喷子了,聚集在一起连嘉靖爷都要退避三舍。
连督察院御史这种战斗力极强的喷子都被骂得跳护城河,其他官员在嘴皮子上就更不是对手了。
而且他们在站到毛君诚面前那一刻就已经输了,你一个朝廷要员驳倒了十六岁的孩子算什么本事,要是输了就更是滑天下之大稽,里外不是人。
张居正站在原地打瞌睡,吕调阳、张四维等有分量的大臣默不作声,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大臣要么是无足轻重的小官,要么是封志林那样单纯出来刷存在感的。
朱翊钧铁了心耍无赖,这些官员能拿他怎么样?
眼看事情似乎没有转机了,那些忧心忡忡的官员也只能暗叹一声退了回去,封志林等投机者过足了嘴瘾也站了回去,朝上百官的思维开始逐渐发散。
江浙那边动乱关他们京官什么事?别影响了漕粮和第二年的俸禄就行,话说燕京南边那个戏园子里最近多了不少......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