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房间里安静地针落可闻,房间外却已经化作了血与火的战场。
房间外被火光照得通红,无数影子纠缠、厮杀在一起,一个个高大如怪物的影子又轰然倒下。
一个黑影从屋顶下窜下来想拉房门,他怪物般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抽搐着停了下来,似乎是被弩箭之类的东西从腰部射了进去。
另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突然窜出来,干净利落地一刀砍断了它大半个脖子,喷溅而出的鲜血洒满了大半个纸做的门窗。
那个黑影的脑袋和身子一起晃啊晃,突然就斜着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又因为皮肉和骨骼的粘连没有彻底掉下去,最后无奈地被倒地的身躯压在下面。
清儿努力想要分别出外面哪个影子是朱翊钧的,但那些影子从房间里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
为了防止对方的枪手和弓箭手循着声音射击,朱翊钧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每次发布命令都只让身边的士兵大声转述,清儿也无法从声音判断出他是否安好。
黑夜,刺杀,鲜血,死亡,生死未卜的家人......这些糟糕的联想让清儿忍不住颤抖起来。
“又是......这样......”
眼前的场景让清儿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家里也是这样黑,也像这样令人绝望地安静,不过那次房门被黑影们顺利地推开了。
她害怕地躲到了床底下,肥虎拖着母亲上了楼,父亲冲上去要和肥虎拼命。
钢刀入肉的声音传来,父亲的头皮球一样从楼梯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正好滚到清儿面前,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要想起来......不要......”
清儿的身躯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把自己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祈求这段噩梦赶紧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不断晃动的火光和喊杀声终于平息了下来,朱翊钧咬牙把钢刀从最后一名刺客的尸体上拔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刺杀算是被他应付过去了。
朱翊钧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他的脑子足够灵活、刺客们的职业素养也不是盖的,朱翊钧尽力施为下还是数次险些丧命,幸好那些人的长刀上没有淬毒。
第二批来杀他的刺客和赵风子不是一波的,赵风子带来的人清一色的武林侠客,这批人更近似于军队,偏爱鸟铳和锋利的长刀,更注重集体作战。
不过那些精锐刺客的数量太少了,朱翊钧最终还是沉着冷静地运用人数优势,将那些阴影里的老鼠挨个揪了出来,至于也没有刺客逃跑就只有天知道了。
朱翊钧脸色凝重地拔出插在手中盾牌上的苦无,苦无的尖端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紫黑色的妖冶光芒,显然是被主人喂饱了毒的。
幸亏朱翊钧生性谨慎,混战一开始就直接从手下那里抢了面盾牌过来护住自己,不然早就在刚才的混战中交代了。
不过什么人才会用苦无来刺杀自己呢?而且地上的那些长刀......看样式有点像日本武士刀啊。
虽然中原也有人用这种兵器,但侠客们更偏爱铜钱、银针这种隐蔽小巧的,明军和山贼更偏爱标枪、梭镖这种破甲能力优秀的远程兵器。
倭寇的业务范围这么广了吗?都敢直接跑到江浙腹地来搞刺杀了,看来部分地主豪强的交际圈很广啊,都交际到日本人头上去了。
“你去把今天的伤亡、斩获统计一下,受伤的士兵包扎上药,中毒的士兵先清水、再用烈酒冲洗伤口,冲完了也包扎起来,记得灌醉了再冲,不然得活活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