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煜没有废了白五和祝先的意思,没了祝先,他要再花相当长的时间培养心腹来掌控军队;没了白五,私盐业务的重新开拓就要忙得他头秃。
他对人性本来就没有什么奢求,自己先前都那副样子了,任谁来了都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天。
如果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忠诚,朱厚煜自然会十分感动地更加信重他,但如果没有,朱厚煜倒也不会特别失望。
“就这么放过他们真的好吗?”
清儿还是有些气不过,她一边给朱厚煜换药和清洗伤口,一边鼓着腮帮子说祝先和白五的坏话。
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置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就冲他们对朱厚煜濒死时不管不问,清儿觉得直接毙了他们都不嫌多。
“长江之水灌溉了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之田地、长江水清、黄河水浊,世人皆喜清流而恶浊流。
但光凭长江或是黄河都无法灌溉这天底下所有的土地,因此只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只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清儿拨浪鼓似得晃悠着小脑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朱厚煜都被她气笑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也是,这种道理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晚一点再跟她讲吧。
朱厚煜这次能活下来可以说全靠清儿,她没有学过医术,但跟某个神秘的老人学过暗器功夫,因此银针和刀片玩得相当熟练。
在祝先和白五对峙争吵时,清儿仔仔细细地为朱厚煜清洗创口、敷上伤药,某些严重的创口还尝试着用针线缝了起来。
朱厚煜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完成这些的,但幸运的是他的流血止住了、伤口也奇迹般地没有发炎,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所以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用针线来缝合的?有人教你这么做吗?”
“你的伤很严重、伤药也止不住流血,再流下去一定会死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它们缝了起来,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清儿好奇地掀开被子摸了摸一处被缝合的伤口,这里已经渐渐有了愈合的趋势,不过清儿是用普通针线来缝的,留几道难看的疤怕是在所难免了。
朱厚煜那天昏死过去之后,邓元飞和李荣山拼命把他带到了预定的埋伏点,祝先、白五和邓元飞的降兵三面包夹之下,干净利落地将身后的追兵悉数歼灭,连一个活口都没留。
偃州城内这几日一反常态地进入了戒严状态,城门处不再是十几名懒散的卫兵、而是全副武装的军队。
每一个进城和出城者都要受到严格的排查,稍有异样,城头密集的箭雨甚至火枪便一股脑地攒射过去,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当场变成一滩烂肉。
白五他们甚至发现了附近明军卫所被动员起来的迹象,数以万计的明军出现在了偃州附近,偃州的一众绿林豪杰一时为之胆寒。
清儿说得轻松,朱厚煜却听得冷汗直冒,这是地方政府应对民变的标准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