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瞒下、克扣粮饷那都是小事,哪天上面要军功逼得急了,找个偏僻的村庄、把老百姓当匪徒砍了拿去邀功都是常规操作。
他可是真正的通缉要犯,真要实话实话、不被砍了脑袋拿去请功才是咄咄怪事。
朱厚煜把祝先拉过来耳语一番,祝先面色怪异地看了看他,还是按着他的吩咐去地牢门口捡了两把火铳回来,顺带着把朱厚煜用过丢在地上的两把也捡了过来。
“这里有四把火铳,两把我刚才用过、已经没弹药了,其他两把刚从你的地牢门口拿过来。公平起见,别说我欺负你啊。”
朱厚煜把那五柄自制土铳抱在怀里、在光头面前晃了晃,随后闭着眼睛将五柄火铳的顺序打乱。
“我们现在玩个游戏,我问你问题,三秒钟不说、我从里面拎一把出来打你一枪,直到你死或者说出我想要的情报为止。”
他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一柄火铳点燃了火绳,直接把枪口怼到了光头的眼睛上。
“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很不满意,所以我们现在玩第一次。”
“慢着!慢着!我愿意说了!我以前是辽东的军户......”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眼睛上、光头终于知道怕了,面前的这个疯子绝对有胆子一枪爆了他的头,说实话可能死、不说一定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可惜的是,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迟了。
“嘘~嘘,规矩就是规矩,自信点、我觉得你运气没那么差。”
朱厚煜把光头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而后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扳机扣动的清脆声响起,光头的心脏像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一样疯狂跳动、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几粒铁砂从枪口掉出来、在光头脸上跳了两下,最后落进他的嘴里,他的运气不错,这是一支打光了弹药的空枪。
光头整个人虚脱地瘫了下去,要不是祝先在后面拎着他、他整个人能当即软在地上,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他此时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朱厚煜略感失望地“啧”了一声,拿枪管戳了戳光头的肩膀。
“看,我说过你运气不错吧?要不咱们再试两次?”
“大哥,我说、我全都说了。”
光头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人生可以这么刺激,尤其是当他瞄到朱厚煜正在打量那门佛朗机炮和他身体的尺寸时,他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光头名为邓元飞,是辽东某个卫所的世袭军户、曾在李成梁手下效力,他从那时起就是辽东军的炮手、偶尔兼职斥候。
朱厚煜听到此处不禁挑了挑眉,这两个兵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炮兵在哪都是宝贝嘎达、斥候更是军队里最精锐的那一批,这小子是个人才啊,那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有一次辽东军出兵镇压女真人叛乱,邓元飞所在的军队被冲散了,只有一个百户带着他们逃回了辽东边境。
溃兵按律当斩,邓元飞害怕遭到责罚、便建议百户带着他们远走高飞,但没想到百户比他更绝。
百户把邓元飞这样的刺头打发出去勘测地形,自己带着几十个心腹血洗了一处辽东汉民的村庄,砍了一百多个百姓的头颅充作军功,希望以此避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