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天底下再黑,黑不过衙门,钱进了衙门肚子里,就别想出来了,哪怕张柬之两袖清风,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摸些金子走是不可能的,但是钱财总要花出去吧,花了就有机会抽些水头,而且年关将近,年底也能多发些钱财。
而这一切,都是拜解元公之赐!
“拿纸笔来,本县给解元公打个收条!”
张柬之还算地道,叫来纸笔,写了张收条给萧业。
萧业略微看了看,就折起收好,笑道:“天色已晚,老大人不如在庄子里用了膳再回去?”
“诶~~”
张柬之摆了摆手:“事关重大,本县还是尽快回衙为好,启程!”
“走呐!”
衙役们赶着车马,渐渐远去,车辙压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十万两黄金,如同一场梦,来的突然,去的利索。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罢,过几日来族里,我把族长的位子传给你,族里叔伯虽有对不住你之处,但只望你还记着自己姓萧。”
萧松怔怔的看了眼萧业,一瞬间老了几岁,腰背也驼了下来,虽然决定了放权,可是掌了一辈子权,哪里甘心放手呢。
萧业上前,搀着萧松道:“叔公怕是误会侄孙了,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叔公掌舵家族三十年,从无差池,族里不分嫡系旁枝,均心悦诚服,侄孙惶恐,不敢有半分僭窥之心。
况且今冬还要赶考,叔公纵有心给侄孙加担,侄孙也不敢受啊,请恕侄孙不孝,还请叔公继续为族里操劳。”
“哦?”
萧松现出了动容之色,一丝愧疚由眼底浮现。
其余族人也是连连点头,萧义萧泽等投靠了萧业的族人,更是如释重负,他们就怕萧业迫不及待夺权,让自己难做人,毕竟根还在宗族,谁也不想宗族分裂。
“哼,假仁假义!”
九叔公一口唾沫吐脚下。
萧松狠狠瞪了一眼过去,心想得管束管束老九了,就连道好:“业儿有此心,老夫幸矣,那老夫就趁着身子骨还利索,再帮你看几年家!”
萧温四兄弟顿时脸色变了,这话透出的意思,是把萧业定为了继承人,早晚要传位给萧业。
“爹,他是外人啊!”
萧恭急唤道。
“闭嘴!”
萧松大怒:“业儿名具宗谱,谁敢说他不是萧家人?也就是你们鼠目寸光罢了,只望着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却不去看外间广阔的天地,为父把族长传给你,你能当好这个家么?还有你,你,你们自己说!”
没有人说话。
这时,萧业一步踏上,朗声道:“诸位叔伯,先前小侄如有冒犯之处,在此向叔伯赔罪了,不过史家的金子确实不能拿,我并非想阻挡族里的财路,只请大家想一想,史文龙是怎么起家的,他家的背后又站着谁?
盐商看似风光,实则只是朝廷的钱袋子罢了,今日拿了朝廷的钱,将来连本带利都要吐出来,甚至如史文龙背后的人倒了台,史家必被清算,而我萧家作为史家的姻亲,能躲的过去么?”
族人里,起了嗡嗡声。
金子已经被县里拖走了,没了念想,自然会冷静思考。
史文龙发家,不过是二十来年间的事,从一个绿林小贼,一跃而为扬州首富,要说背后没人,谁信?
恰恰萧家就是吃尽了贵人的苦头,如果不是受了萧淑妃株连,仅凭萧松自己,三十年前已是中书舍人,三十年后不说入阁拜相,至少也是一方封疆大吏,或者一部执宰。
“亏得解元公提醒啊!”
“是啊,不然真是万劫不复了!”
“史家也忒歹毒!”
一时之间,族人纷纷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