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可西楼却不见丝毫慌张,待她慢条斯理的咽下手里的最后一口糕点,缓缓开口道:“所以李公子,既然我已经被你当作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那我这颗棋子总得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吧?您这盘棋到底在盘算什么呀?”
“西姑娘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棋子不棋子的,西姑娘现在可是阿夜的命根子,我怎么敢把你当棋子。”
西楼冷笑一声:“呵,事都做出来了,李公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见两人谁都不让谁,顾宵适时开口打断了两人:“应该是为了江湖上的那些势力吧。这些年江湖上那些门派大多都以昊天派为首,昊天又与青云交好,林镇东的头疾最近愈发严重,这盟主之位他也坐不了多久了,而下一任最有可能继任的就是他的亲传徒弟路飞鸢,林镇东也早就有意将林絮絮嫁入青云派,以谋得昊天派在江湖上的地位更加稳固。”
“你让夜风做的那三件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布局深远。让月晔教与青云交好,杀死路飞鸢,搭上林絮絮无非都是为了离间昊天和青云两派的关系,这三件事只要能成一、两件,那昊天和青云这么多年的关系也算到头了,然后你再从中传传消息,等这正邪三个最大的门派斗得差不多时,你再站出来,到时这江湖上一大半的势力敢不听你风雨楼的怕是都不行了吧。”
“哈哈哈,要不说还是阿夜你最了解我呢,这不我这刚刚撅了个腚,你就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了”被人点破所有的布局李牧却一点都没有惊慌,反而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经起来。
“你也知道这么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在老东西眼里我怕是连条狗都比不了,他把我丢进暗营本就没有想着让我活着出来,若不是有你护着我,我那时应该都死了几百次了吧,然后又让我进了风雨楼,说出来是个阁主,实则就是个傀儡,若哪天有必要时说不定还能做个替死鬼,呵呵,阿夜,我能活到今天真的不容易,我只是想活得稍微再久一点,我错了吗?”
李牧漂亮的狐狸眼微微泛红,嘴角无奈的扯了扯,挤出了个比哭还酸的笑:“这次毋家之事败露,不仅断了他宝贝儿子一只有用的臂膀,还让他宝贝儿子被陛下罚了俸,丢了脸,你觉得我一旦回京还能活上几天?”
“……”顾宵和西楼两人都没再说什么,的确以李牧的身份他入不了仕,李言忠又不待见他,他还知道李家那么多秘辛,想让李言忠留他一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西楼朝西护挥了挥让他收回了剑,李牧摸摸脖颈上划出的血线,并没有在意继续道:“我这次若真能在江湖上有些势力,到时就算是老东西想弄死我也得想想该付出多少代价,再说我这么做还能趁机把月晔教铲除,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啊!”
顾宵并没有被他美好的构想所吸引,上来就是盆冷水:“夜风即然能做到在京畿之战中行刺得逞还活了下来,这足以说明此人心思缜密且心计谋算不比你我低,你能确保他真会按照你设定好的套子一步一步的钻下去吗?”
“小楼的身份特殊,当年因为她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别说庙堂江湖,就是那些异邦外族明里暗里的打探,我想没人比你聆风阁更清楚了吧?你把这事当筹码,若不慎真被月晔教查出个什么来,你觉得夜风会怎么做?他若把此事公之于众,你猜我们回京的路上能挡得住几波人?”
李牧被顾宵越来越犀利的眼神和言语逼得移开了视线,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么多,只是想着西楼身边既有西家私兵又有锦衣卫,再不济还有凉州的西家军,可探亲最多也就能待个月余,结束后总归是要回京的,彭卢顺即便再疼爱西楼也不能以权谋私派西家军护送西楼,光靠锦衣卫和西护手底下那些人对付月晔教自然是够了,但若西楼身份暴露,那就真不好说了。
“算了”西楼无所谓的笑了笑:“阿夜你刚刚不也说了嘛,既然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现在想这些岂不是杞人忧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宵看了她一会儿,被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差点气笑,好像这快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不是她似的。
李牧见她这么心大倒也不好意思起来,软下身段说了句抱歉,西楼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以后你少坑点我就真谢谢了。”
李牧这次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好,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