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州南门瓮城枪响之际,黄河上的船队也开始靠岸,一队队红衣侍从和关帝军跳下船,然后飞快地朝南门奔来。
由南边山岭出现的那五百关帝军,已先一步逼近葭州城山下。
“火炮手何在?快!准备迎敌,礌石滚木准备,绝不能放贼军踏进南门,关把总,带你麾下兵士城下抬金汁,准备大锅和柴火,即刻烧金汁。”
“刘把总,带你的人下城楼,堵住门洞,绝不让瓮城那些贼人进门。”
“火铳手围住瓮城,往死里放枪,包括简国宁在内,全部杀光!张二你再带些人去准备些半干半湿的柴火,再弄些马粪混进去,待会点燃了扔到瓮城门洞里,熏死里边的贼子。”
城楼上的王安临危不乱,迅速发出一条条命令。
他麾下的兵将也迅速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已经进入瓮城城门的关帝军也在争分夺秒地准备破门。
负责指挥此次破门任务的是老黄,带着两百多人挤进门洞之后,老黄让手下做的第一件事是拆门板,不是拆紧闭的南门门板,而是拆瓮城外侧的门板。
他们需要那两块厚实的木板。
若要从外边撞开城门,很难,可若要从里边拆门板,在了解门板、轴、枕、楹等结构的情况下,并不难。
为此,老黄已带着他的手下多次演练过如何拆城门了。
葭州的城门并不大,宽仅一仗,高一丈有余,门扇为双扇板门,单扇只有五尺宽,但很厚重,门轴为十分坚硬的水曲柳圆木,埋入地下的门枕更是由巨大坚石凿成,根本不可能挖得起来。
老黄自然不会傻到去动门枕和门轴,而是让手下叠罗汉将一名手下抬起来,然后挥舞斧头劈砍转轴上端与连楹的接口处。
连楹也是一根厚实的水曲柳木板材,一半砌入城墙内,一半露出,露出的部分两端钻有孔,门轴就穿在孔洞中间。
由于水曲柳板材大小有限,砌一半进城墙后,露在外边的板材已所剩无几,再钻两个大孔之后,孔洞与边缘的厚度已不足两寸了。
尽管水曲柳坚硬,可这么点厚度,压根经不起斧头的劈砍。
就在老黄指挥人拆大门时,瓮城上方的城墙上已经集结了数十个明军火铳手和弓箭手,正居高临下冲着瓮城门洞一顿乱射。
除弓箭、鸟铳、三眼铳之外,还有造型各异的火箭,一点燃就会喷出火焰和大量浓烟,无数箭支歪歪扭扭甚至拐着弯一窝蜂涌进瓮城,也不管有没有中目标,先声势浩大再说。
瓮城门洞深不足四丈,这么狭窄的空间里根本塞不下两百多人,所以里边很多关帝军层层叠叠垒了起来,放个屁能熏晕大一片的那种密度,最里边的洞口处竖起了好几块木板,有些木板是那几口大木箱给拆出来的,有些则是老黄他们入城时假装用来抬伤者的门扇板,百姓家里拆来的门扇板并不大,但几块相连再加上木箱拆出来的木板,已能挡住大半个洞口,也挡下了明军的大部分火器和弓箭。
少量子弹和箭支从木板缝隙射进门洞,射在一些倒霉的关帝军的身上或屁股上,门洞里顿时响起一片闷哼和哇哇大叫。
这支关帝军的攻坚部队已经从头武装到脚了,包括简国宁在内,所有人都穿了一层棉甲再加一层布面铁甲,大热天穿得很厚实,所以被王安看出了端倪,而头盔则藏在背后的包袱里。
明军的鸟铳威力并不大,打在双层甲上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甚至连第一层铁甲都射不穿,而三眼铳的威力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关帝军都带有短铳,但他们没有还击,因为火铳冒出的黑烟能把门洞填满,然后把他们熏死。
所以,他们只能硬抗明军的火器和弓箭,就等老黄把两扇门板给拆下来。
城墙上的王安看得心急如焚,虽然目前看来关帝军已被堵在瓮城门洞里了,但他知道,对方绝对有后手,否则不会这样一窝蜂堵在门洞里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己方的火铳和弓箭似乎造不成多大伤亡,礌石又砸不到门洞里,砸小石块造不成多大伤害,火炮也打不到,除非……
想到这,王安连忙大喊:“快,带两门小佛郎机炮下楼,安在南门门洞里边,打开南门用炮轰他们。”
“是。”
很快有明军的炮兵搬起火炮往城下跑去,
门洞里的关帝军把王安这话听得真真切切,顿时也心急如焚起来。
如今虽然没出现多大伤亡,可对方若是把火炮架在南门,用炮轰他们的话,可就完了。
一炮下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人还不得血肉横飞?
危急时刻,只听门洞内一声大喊:“门轴出来了,快抬!”
挤在门板那的关帝军闻言,纷纷低下身扣住门板就往上抬。
厚重的门板咯吱作响,插在石制门墩里的转轴很快就被抬了出来。
终于拆下一扇门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