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得追击岚县那支乡勇,和大当家的两面夹击,把古顶天等人堵在岚河边上,一网打尽。
……
五更时分,岚河边上,一支军队正借着淡淡月光,沿着岚河快速行军,悄悄北上。
整个队伍无人说话,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咬着嚼子的马匹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还有夜里看不清路而摔倒在地倒霉鬼发出的闷哼。
队伍正中间,冯一龙手里牢牢拽着冯十三鹰的手臂,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路。
“大哥,咱们为什么不走前面去?走前面就能见着姓秦的了,听说那些老爷已经把他的人头提到二千两银子了,咱们要是宰了姓秦的,不就能赚一大笔银子了吗?”
一旁的冯十三鹰压低声音,冲一直护着他的大哥说道。
冯一龙转头,看着星光下依然稚嫩的弟弟,凝重地低声说道:“十三,你听好了,一会打起来的时候,若后面也有响动,你就跟着你七哥和十一哥往西边跑,千万别走散了,记住了吗?”
冯十三鹰有些不解:“大哥,咱们是要跑吗?”
“没错,若两面受敌,咱们就立马往西边的山梁跑,绕路回赤坚岭。”
“可是,姓秦的才八百人,就算狼头岭那伙人追来,加一块也不到两千人,咱们这可是有三千六百大军啊。”
“十三,你记住了,行军打仗讲究一股气,不论人多人少,所有兄弟都必须要有同一股气,就跟人一样,气息平稳,就走得四平八稳,气息旺盛,就能一往无前,气息絮乱,那就离死不远了。”
“咱们虽然人多,可都是些东拼西凑的歪瓜裂枣,拧不到一块,也不同一股气,张家的张士敬早就想跑回县城据城而守了,因为他们张家的家业在城里,姓秦的劫不到他们家。”
“那位游击将军,也早就想跑了,因为薛东亭这会儿应该已经跑到西边了,其余那几位老爷,也早就想跑回家,带着他们的家眷和钱粮躲进县城里了。”
“三千六百人,真正想死战的,只有古顶天和离东村近的那几位老爷,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千五,这样的仗,还能打得成吗?”
冯十三鹰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头:“打不成,一打就得输。”
“所以,咱们得想好退路,一旦两面受敌,你就跟着七哥和十一哥跑,记住了吗?”
“大哥,那你呢?”
“大哥也会跟你们一起走,就是稍稍靠后一点而已。”
“大哥,俺要跟你走。”
“别胡闹,要不然下次大哥就不带你出来了。”
“可……”
冯十三鹰刚开口,耳边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只见北边一座山梁上喷出了一道猩红的火舌。
“老七,老十一,看好十三。”
冯一龙锵地抽出长刀,挡在冯十三身前。
他身后两个汉子也一左一右,将冯十三牢牢护在中间。
那座山梁上很快又响起一连串的巨响,一道道猩红的火舌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妖异。
明军和乡勇护院们早已乱成一团,到处是惊呼和呵斥声,还有响彻夜空的惨叫,和那些火舌混一块,跟十八层炼狱般。
打头阵的古顶天和一个叫刘德道的老爷挥舞马鞭,拼命呵斥之下,才让最前头的两家护院勉强镇定下来,然后纷纷攀上西边的山梁,沿着山梁朝北边喷射火舌的地方杀去。
其他家的护院和那游击将军的一千明军,半响后才乱哄哄地跟在他们后面,但没人敢跑太快,只在后面吆喝助威。
那座山梁很快又响起了一阵排枪,接着一门最大的火炮轰然大响,无数细小的火星梨花暴雨般朝冲在最前头的古家护院洒去。
古家的护院绝大多数都是古顶天麾下的劲匪,战力比其他家的护院强多了,可如今却跟割麦子似的,大片大片地倒了下去。
刘家的护院也死了不少,剩余的鬼哭狼嚎地往回跑,搞得后面的其他家护院和明军也一阵大乱。
这时,南边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传来阵阵喊杀。
“老七,老十一,带十三先走。”
冯一龙把冯十三鹰推给身边两个汉子。
那两个汉子立马带着冯十三鹰上马,领数十骑翻上西边的山梁。
冯一龙则迅速收拢附近的冯家兄弟,带着另外两百多骑也跟着上了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