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道:“快到灵堂的时候,想起忘记拿暖手炉,又折回去拿的,这就回来晚了。”
小眉帮着花妍把景清的貂皮大衣脱下来,换上自己带的白狼绒大衣,又在花妍的蒲团上铺上狼皮坐垫,将暖炉放在花妍的手里,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跪在花妍旁边的蒲团上,随时等待花妍的招呼。
景清见花妍一切都归置妥当,接过貂皮大衣披上,便开始往火盆里烧纸钱,黄色的冥币,有元宝,有铜钱,景清不知道母亲再另一个世界是否能收到,可是还是希望母亲这一路能走的顺畅,而要走的顺畅,据说一路上要不停的打点沿途守路的鬼差,便不停的往火盆里烧纸钱。
而王爷对一切都置若罔闻,只是盯着王妃的棺木愣愣地发呆。
灵堂里十分安静,只有纸钱燃烧发出的微弱声音。
花妍看看王爷,又看看景清,父子俩都没流泪,表面看起来十分冷静,甚至平静的有些冷酷。
可是花妍心中却暗自担忧,若是两人嚎啕大哭,将悲伤释放出来还好,可是这么不声不响,将所有的悲伤都埋藏在心底,这痛苦又将增加百倍千倍。
花妍心中虽然担忧,却也无法,只能静静的看着景清将一张张的冥币放入火盆,慢慢燃烧,直至完全被火舌吞灭,成为灰烬。
冬天的黑夜总是特别寒冷,特别漫长。
小眉披着猩猩毛大衣,跪在花妍旁边,不断的打瞌睡,又不断的被冥币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惊醒。
小眉看看王爷,王爷还是看着棺木发呆,姿势都没换。再看看景清,依旧不停的往火盆里放冥币,冥币燃烧的灰烬堆满了盆底,已经不知道是换了第几个了。又看看花妍,花妍则一动不动的盯着火盆里正在燃烧的冥币。
小眉十分想问问花妍冷不冷,困不困,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可是小眉不敢开口,只得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今夜能快一点过去。
这一夜,对王爷和景清来说,尤其漫长。他们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能多一些时间与王妃相处,哪怕王妃已经失去了知觉。甚至奢望王妃能起死回生,恢复健康,一家人从此幸福的生活。
可是时间是公平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而改变它的节奏。
天还是亮了。
王府毕竟是皇室宗族,门楣显耀,天亮之后,便陆续有人前来府中吊唁,无论谁与王爷说话,王爷一概不理,众人当他悲伤过度,也不予计较。
灵堂中,景清、花妍与众宾客寒暄,而管家负责外院迎来送往。
不多时,丞相携夫人来吊唁。
两人对着王妃的棺椁行了礼,上了香,丞相看看呆坐在一边的王爷,并未上前打扰,只是拍拍景清的肩膀,示意节哀。
王芝早已泪如雨下,花妍上前扶住母亲。
王芝道:“没想到上次一面,竟是永别。”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花妍见母亲伤心,劝慰了几句,亲自送出门去。
在府门外告别时,王芝拍着女儿的手说道:“孩子,我知你心中难受,可目今你是王府的女主人,要扛起肩上的责任,送好王妃最后一程。”
花妍突然心中一动,随即又答道:“是,娘亲放心。”
王芝将女儿侧面的一绺头发掖到耳后,仔细打量了下女儿,只见花妍小脸苍白,脸上满是泪痕,心疼的说道:“虽是如此说,可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娘亲担心。”
花妍道:“是,妍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娘亲放心。”
丞相看着女儿,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扶着夫人上了马车,离开了王府。
直到丞相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花妍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走至院中,正巧碰到管家迎面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