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各国农事皆毕,韩国借口边境摩擦声讨楚国,继而对楚宣战,派上将韩举率八万韩军讨伐楚国。
此时魏国已在宋国新君戴罕臣服后停止对宋国的讨伐,按照承诺,遣上将庞涓率八万攻宋魏军协助韩国。
韩军八万,魏军八万,合计十六万大军,虽说楚国早已预料到此事,已命归国的景舍在楚方城集结了二十几万大军驻守,但不得不说兵力上的优势依旧无法弥补军队质量上的差距。
五月十五日,韩举率韩军先抵达楚国宛邑,一边安营扎寨,一边准备包围攻打。
时率韩国奇兵的韩章、暴鸢二人对韩举进言道:“将军何需命士卒扎营?今夜我等袭入城内,杀开城门,里应外合夺了宛邑即可。”
韩举笑着摆手道:“我知奇兵厉害,然夺宛地易,破楚方城难,为日后考虑,我等先围住宛城,逼楚国率大军在此决战,若能大破楚军,他日夺丹江、汉水,易如反掌。”
韩章、暴鸢这才恍然大悟。
也是,宛城一带基本都是平原,可宽裕地容纳几十万军队厮杀,反观作为楚国北方屏障的楚方城却建于崇山峻岭之间,与河涧为邻,地势险要,虽说韩章、暴鸢麾下的奇兵可以如履平地,但韩国的军卒却办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韩国奇兵袭夺了楚方城的某处关隘、山岗,又怎能守住呢?
不如先把楚军的主力骗来宛城,一举击破,顺便也等一等魏国的援军。
三日后,庞涓亦率八万攻宋之师抵达宛城,与韩举商议一番,也赞同围城打援,借宛城引诱景舍率领的楚军。
此时景舍已收到关于楚方城被包围的消息,但却没有救援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救不了。
别看魏韩两军只有十六万,而他麾下楚军却有二十几万,可双方军队的战斗力却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倘若放在宛城那等平原地带决战,搞不好会再次重演昔日睢县的惨败,唯有在楚方城驻守,利用当地的地形,才有可能挡得住魏韩联军。
为此,他在出兵之前就已与楚王陈述过厉害,甚至建议楚国派使得与韩国交涉,干脆将宛城割让给韩国算了,倒不是说景舍畏惧,亦或是他不爱国,只是近一年以魏国为首的小三晋同盟势头太猛了,除了与魏国不存在什么利害冲突的燕国,其余各国基本上都已经向魏国屈服,只剩下他楚国一个,势单力孤。
奈何楚王并没有听从景舍的劝告,毕竟在楚王看来,他楚国怎么说也是天下前三的大国——没错,虽然‘天下前三’挤着秦、齐、楚、韩、赵整整五个国家,但在世人看来,在楚王看来,楚国怎么说也是前三的大国,哪怕这几年来他楚国几乎没打过什么胜仗。
虽说魏韩联军声势浩大,可在还未真正交锋的情况下就不战而降,委曲求全地割让宛城,以为他楚国是宋国么?
对此楚王对景舍下了严令,二十万军队不够就三十万,三十万不够就四十万,总之,无论要征募多少军队,都要狠狠挫败魏韩两国试图染指他楚国的气焰。
事实上,包括景舍在内,楚国大部分的臣子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不敢想象需要征召多少军队,更有甚者,会不会便宜了秦、齐两国。
截止五月二十五日,韩举在宛城足足等了十日都不见景舍率军来援,他便知道景舍不会来了,于是他果断决定袭城。
当日深夜,韩章、暴鸢率九百韩国奇兵潜入城内,于短短一炷香内便夺取了宛城的东城门,放入了在城外等待已久的韩军军队。
驻守宛城的楚军大惊失色,稍做抵抗便纷纷逃散,以至于韩军没费什么力气都占了宛城。
期间,庞涓就站在城外的联军营寨中看着宛城城内的火势,得知韩国如此轻松便杀入了城内,他不觉地皱了皱眉。
要知道历来攻城最为艰辛,纵使做到了一切攻城准备,也不见得能够立即攻陷城池,耗个十天半月那是司空见惯的事,然而韩国有奇兵相助,竟在一夜之间攻入了城中,这让庞涓感觉有点忌惮。
毕竟那可是他魏国所没有的精锐。
天亮后,韩军纷纷进驻城内,从城内隐约传出的哭喊可以看出,在没有梁墨监督的情况下,其实韩军也未必是对攻占之城秋毫无犯,最多就是没有对平民下手罢了,免得梁墨日后指责,破坏两国关系。
此时,庞涓主动找到韩举,大力称赞韩章、暴鸢这支攻破宛城的精锐,并试探道:“……自两三年前起,事实上我大魏也效仿少梁建了一支用于袭城、袭人的精锐,选拔的还都是武卒,号曰‘奇卒’,也训练他们攀爬、泅渡、绳降、短兵等技艺,但不知为何却远不如将军今日所率的这些锐士,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奥秘?”
事实上庞涓也感觉纳闷,他自忖他魏国该训练的都训练了,为何训练出来的‘奇卒’却只是会攀爬、会泅渡的魏武卒呢?欺负一下平民或者寻常军卒还可以,但倘若是同样以魏武卒作为对手,‘奇卒’根本做不到像少梁奇兵那样。
当然,也不如韩国的奇兵。
韩举闻言打着哈哈说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昔日这些小崽子从少梁学成归来,我亦询问过他们,奈何他们却不肯透露,我一怒之下要责罚他们,这群小崽子却说他们只受韩侯节制,我无权责罚他们……这群混账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