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联军各部继续掘土筑墙,终于在黄昏前,在蔺城东面约六七里处,建起了一道长达二三里、高度约有半人左右的土墙。
“这高度不够。”
胡亥在接管俘虏时看到这堵土墙,向负责督建这堵土墙的联军将士说了他的看法:“草原的战士,策马跨越这种高度的障碍并不困难,最起码要增至肩膀高度,最好是一人高。”
听到他的话,元里军、魏军、赵军的将士们表情难免有些古怪。
为此胡亥也不在意,他是胡人出身没错,但他已经投奔了少梁,且日后将以一名中原人的身份,与部落的族人一同生活下去,既然选择了‘背叛’草原胡人,那他就要视自己为一名夏人,全力支持联军打赢这场战争,否则联军落败,他与他的部落也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毕竟草原上对待叛徒的惩罚也是极其残酷的。
不过今日增固这道土墙是来不及了。
黄昏后,联军士卒赴远处的树林中砍木,带来了不少木柴,于土墙后方堆起了无数的篝火,准备烤烧马肉充饥。
毕竟今日这两场战争,联军与胡人最起码折损了五千匹战马,这上好的马肉,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
当联军战士烤制马肉时,被俘虏的林胡骑兵们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怒声大骂,结果遭看押他们的魏卒、元里卒狠狠教训了一番。
“这些家伙为何这么激动?”伍康不解地询问胡亥。
胡亥欲言又止地说道:“我胡人……一般不会食用自己的坐骑,用中原的话说,战马是我们的同伴,哪怕战死了,我们也不会吃它的肉,而是会埋了它。”
“是故这些家伙如此激动,是因为我们准备吃他们的坐骑?”伍康一脸恍然。
“是的。”
胡亥点点头,神色有些异样地看向四周那些正一脸兴奋烧烤马肉的联军将士们。
他知道,这些正在被烤制的死马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他联军一方、甚至是他亥部落的战马,正因为如此,跟在他身后几名亥部落战士,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事后,李郃也得知了此事,招来胡亥对他说道:“与草原胡人以羊肉为食不同,我诸夏的百姓,大多难得才能尝一顿肉,包括军队的将士,我知道食坐骑有违你胡人的习俗,但中原并无这类讲究,而我也不会叫军卒们啃着干粮将那些战马下葬,在我眼中,人的地位要高于战马,希望你与你部落的战士能理解。”
“我能理解。”胡亥恭敬地说道:“其实我胡人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也会杀死坐骑,取血肉为部落的孩童充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很庆幸能成为子梁大夫麾下的军士。”
李郃愣了愣,旋即便猜到了胡亥想要表达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此后,二人又聊了聊蔺城林胡的事。
对此,胡亥提出了他的建议:“今日匹娄突围不成,其手下战士必定惶恐惊惧,为能早日收复蔺城考虑,在下建议可以派人前往劝降,否则凭蔺城城内的粮食,我认为匹娄至少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那可未必……”
李郃摇摇头说道:“相信蔺城赵军在撤离时,已放火烧毁了城内的粮食,不可能留给匹娄。”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并不反对胡亥那派人前去劝降的建议,毕竟人就算断粮,光喝水也能坚持个把月,更别说对面还有八千多匹战马,虽然胡人有不食坐骑的传统,但若是被逼到绝路,李郃可不信那些胡人会甘愿活活饿死。
光那八千匹战马,就足够对面再支持一两个月了,李郃哪有这时间与对方僵持?
想到这里,李郃问胡亥道:“劝降的事就交给你,没问题吧?”
胡亥既然提出这个建议,就猜到李郃会将此事交给他,闻言也不意外,学中原人抱拳领命:“遵命!”
次日清晨,就当数万联军将士进一步增高那道土墙时,胡亥带着一队战士骑马来到了城下,大声劝告城内的胡人投降,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匹娄大为恼怒,怒骂胡亥之余,下令手下战士朝胡亥等人射箭,然而胡亥早有防范,根本没有进入城内胡人的弓箭射程。
在胡亥的劝说下,匹娄麾下似仆兰、成邗、羽山等几个中小部落的头领与勇士们,意志皆有所动摇。
当晚深夜,在劝说匹娄无果的情况下,这些人带着本族战士逃出蔺城,来到了联军的驻地,投降联军以乞求活命。
蔺城,只剩下匹娄与其麾下四千余乙旃战士仍在困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