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李郃不解地问瑕阳君道:“不曾派人提前通知隰县么?”
“派了……”
瑕阳君皱眉看着隰县,派随行卫士带着兵符去与守卒交涉。
大概过了一炷香工夫,隰县城楼出现一人,似乎是隰县的大夫,大声朝外喊道:“城外可是瑕阳君与少梁的援军?”
瑕阳君亲自上前回话:“我便是瑕阳君魏璝。”
那疑似隰县大夫的人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命人打开了城门,壮着胆子走到了城外,带着百余名士卒与瑕阳君、李郃二人相见:“在下,隰县大夫隰佶,见过瑕阳君。”
见李郃好奇地朝对方看了两眼,瑕阳君解释道:“隰氏乃当地氏族,昔日受我国先王赏封,定居于此。”
说罢,他向那位隰县大夫介绍李郃:“隰大夫,这位是少梁旧梁大夫李郃。”
听闻此言,那隰大夫笑着拱手对李郃道:“子梁大夫的威名,在下亦耳闻已久,今日得见,倍感荣幸。”
李郃谦逊地回礼。
随即,瑕阳君又介绍墨践道:“这位是梁墨钜子。”
“见过钜子。”隰大夫又赶忙向墨践见礼。
墨践亦拱手回礼,随即不解问道:“在下瞧贵县的士卒,似乎十分警惕。”
“唉,无法不警惕啊。”隰佶感慨地说道:“自林胡寇犯西河以来,西河的乡邑相继遭到袭击,死者不计其数,上个月若非龙贾将军率军来援,恐怕我隰县也要被林胡攻破。”
说着,他看了一眼李郃身后的奇兵与陷阵士们,为难说道:“子梁大夫麾下锐士远道而来,在下本应请诸军卒进城,奈何城内已人满为患,请子梁见谅。”
据他解释,此前他隰县只有七八百户,大致五千人左右,其余都住在西河两岸或其他高塬上的盆谷内,可眼下,他隰县城内却翻了一倍,达到了万余人,粮食、住所都成为了问题。
『这么严重?』
李郃与皱着眉头的瑕阳君对视一眼,理解地点点头。
应隰佶的邀请,李郃与瑕阳君、墨践、以及李应几人进了城内。
进城前,他吩咐少梁奇兵与陷阵士各自行动。
片刻后,众人进入城中,果然如隰佶所言,城内情况人满为患,许多难民连住处都没有,挤在路中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像极了当年的旧梁。
“这些……都是难民么?”瑕阳君有些震惊地问道。
隰大夫叹息地点点头。
就像瑕阳君之前向李郃介绍的,西河郡的隰县一带,原本是魏国赐封给隰氏的封邑,面积着实不小,但平心而论,这布满沟壑的高塬地带着实不好发展,就好比少梁的芝阳邑,论发展潜力远不如东梁与繁庞。
因此西河隰县一带的百姓就只能适应当地地形而生活,一部分人生活在西河——也就是大河的两岸,另一部分人则生活在高塬沟壑间的盆谷,就像隰县一样,在数不清的沟壑中找一块较为平整的土地,在当地定居、生活,慢慢地发展为乡邑。
由于居住分散,林胡一来,根本抵挡不住。
居住在高塬上的魏国百姓还好,毕竟高塬沟壑众多,哪怕是擅长骑射的林胡骑兵也很难行动自如,因此这些人尚能携家带口逃到有城墙的隰县寻求庇护,可怜那些生活在西河两岸的魏人,根本逃不过那些骑着战马的林胡,只要被林胡发现,那就是村毁人亡的下场,粮食被抢尽、男人被杀光,只留下妇孺被那些林胡强行掳走。
当说到那些林胡残忍的恶行时,不说瑕阳君气地满脸愠怒,李郃、墨践亦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钜子。”
不闲事多的李应稍稍碰了碰墨践,压低声音问道:“真的要将兼爱主张施加在这些林胡身上么?”
“……”
墨践张了张嘴,看着街上众多的难民,竟没有回答。
跟着他身后的几名墨者,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大概他们今晚又要辩论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