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狐贲拿着早已从马车上解下的缰绳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少君,放松些,李哥不能呼吸了……”
从旁几名奇兵小声笑了起来,梁姬羞地连耳根都红了。
男女有别,狐贲将解下的绳索交给了阿奴,指点阿奴用绳索将梁姬固定在李郃身上,直到最后打结部分才由狐贲接手。
区区几十斤的小姑娘,自然无法对李郃造成多大的影响,反倒是梁姬搂着他脖子的双手,还有呼吸时无意间吐在他耳边的气,使李郃难免有种一种莫名的感觉。
攀爬途中,李郃转头看向右肩方向,却见梁姬亦偷偷看着她,四目交接,两人都不禁有点尴尬,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絮。
“马上就到到顶了。”
“……嗯。”
长吐了一口气,收敛心神的李郃很快就攀到了黄土塬的顶上。
随后狐贲几人也拉着阿奴登上了这片黄土塬。
此时李郃才发现,这片黄土塬的顶上并不平整,跟芝阳、韦营一带差不多,到处都是沟壑,别说不利于马车通行,若无精湛的骑术,骑马也十分困难。
于是众人索性也不解下李郃背上的梁姬,弃了马车徒步往北边赶路。
至于那匹马,众人不舍得丢弃,遂用缰绳牵上了它。
由于这片黄土塬沟壑众多,一行人时常需要爬上爬下,曾经有关相关训练的奇兵们对此毫不在意,但阿奴很快就累地气喘吁吁,为了照顾她,众人放慢了脚步。
其中就属梁姬最轻松,只需趴在李郃背上即可,随着心中的羞涩逐渐退散,除了好奇打量四周的环境,她又偷偷看着李郃的侧脸,浑然没有想到,此刻他们的下方,还有几万秦军正在赶路。
就这样足足走了半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这片黄土塬的尽头。
众人站在高处眺望北侧,只见在不远处,在涺水的北岸,便耸立着旧梁这座少梁国前身——梁国都城的城池。
当看到旧梁时,李郃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因为旧梁似乎也发现了秦军的踪迹,此刻城内警钟长鸣,而是因为旧梁城内隐约有不少百姓。
怎么回事?
国民迁徙的事是由东梁君的家臣尹骘负责的,李郃也接触过那位与东梁君年纪相仿的老者,对方断然没有理由拒绝少梁的国民进入旧梁呀。
转念一想李郃就明白了:旧梁城外的百姓,多半是从河戎逃奔而来的难民,所以才被旧梁拒于城外。
毕竟当下少梁连本国的国民都来不及照顾,哪有余力接纳这些来自河戎的难民呢?
“李哥,秦军先咱们一步到了。”
在李郃眺望旧梁的时候,狐贲走上前来低声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李郃立刻便在涺水南岸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秦军。
他对背上的梁姬说道:“少君,只能等天黑再想办法进城了。”
“嗯。”
背上的梁姬轻声回应,毫不怀疑李郃的判断。
当日天黑之后,李郃与一干奇兵护着梁姬与阿奴悄悄爬下黄土塬,朝涺水而去。
或许是李郃等人行动隐秘,或许此地秦军的注意力都在旧梁,一行人无惊无险就到了对岸。
只是为了过河都弄湿了衣物,李郃与奇兵们身强力壮倒是无所谓,梁姬与阿奴却打了几个喷嚏,好在并未惊动远处的秦军。
渡过涺水,众人快步奔向旧梁。
因为秦军的关系,今日李郃瞧见的那些难民,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已经逃奔了他处,只剩下大约近千人缩在城外,当李郃等人靠近城池时,他们惊恐地叫喊起来,惊得城上守卒一阵手忙脚乱。
好在李郃立即就向守城士卒解释了身份。
一炷香后,西城门缓缓敞开,尹骘与王铮快步迎上前来。
尽管他们方才在城上就已经看到了被李郃背在背上的梁姬,但此刻再次见到,他们还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少君,你与阿奴先进城换一身衣物,我与王司寇他们聊几句。”
“嗯。”
见梁姬进城时有些恋恋不舍的模样,王铮与尹骘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当然眼下可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城门楼上,此时李郃便将他们此番前来的前因告诉了王铮与尹骘。
王铮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今日我在少梁练兵,忽闻秦军赶至旧梁,惊得连忙带兵赶来,却发现秦军并不急着攻城……原来是为了诈东梁撤兵。”
李郃摇摇头道:“也不全然是诈,倘若东梁依旧坚守不撤,秦军必然顺势进攻旧梁,翟司马、东梁君与我便是预料到此事,这才迅速将少君带来此地,鼓舞士气。”
一听这话,饶是王铮勇武果敢,亦露出了凝重之色。
毕竟就像翟虎此前所说的,他手下的那群新卒才训练了一个月不到,哪怕是只训练如何守城,亦不保证就能在秦军的进攻下守住旧梁。
但他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