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侯君集低骂一声。
作为太子殿下的心腹,侯金奇当然了解李承乾与称心的苟且关系。
如今称心有事,若是李承乾不舍得而违抗圣命,事情就闹大发了!
是不是有人故意用称心的对付太子李承乾的?
侯君集越想越不对劲,站起身来说道:“赶紧给我备马,我要进宫见太子殿下。”
“诺!”管家答应一声,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欲言又止,转身退了出去。
候君集的性子刚愎自用,一旦决定,怕是谁劝也不会听。
领着仆从,骑着马,侯君集一路狂奔来到东宫。
“太子可在宫中?”
侯君集跳下马,直接将缰绳交给门童,一边疾步走进宫门一边问道。
“殿下正与孔师在殿中……”
门童话音未落,侯君集已经走得没影了。
望着远去的侯大将军,门童瞠目结舌。
这位侯大将军平时那可是讲究得很,从来都是装着彬彬有礼、一丝不苟。
这或许是当年当混混的时候就没个正形,所以才刻意的想要装出一副有教养的高贵身份。
今儿个是怎么了?
居然会如此匆忙,连通报的机会都不给,简直是少见。
且不说侯君集火急火燎的来到东宫正殿,远远便见到太子李承乾同孔颖达坐于软塌之上。
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两人谈话间气氛和谐,并没有山雨欲来之势,这,让候君集有些奇怪。
这场面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真是太诡异了!
孔颖达这个人,才学那自是不必说,毕竟人家祖上乃是鼎鼎大名的孔子。
作为孔子的二十三世孙,孔颖达妥妥的书香世家,名门大族。
孔颖达从小勤奋好学,师从大儒刘焯,日诵千言,熟读经传,善于词章。
隋朝大业初年,选为“明经”进士,授河内郡博士,候补太学助教。
大唐朝,建立后,成为秦王府学士。
贞观年间,历任国子博士、给事中、国子监祭酒、太子右庶子……
若论士林之中的名声,甩他侯君集几十条街。
但是孔颖达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读书人都有的一种傲气,性子比较刚烈,说话比较直,也比较迂腐。
说话做事,从来都不会委婉转圜,直来直去,简直能把人气死!
李承乾沉溺于歌舞,不喜学业,孔颖达总是劝谏:“殿下只知道嘻戏,而不知进取,怎么能接任帝王之位,你就不怕陛下会对此有看法吗?”
李承乾喜欢装扮突厥人,常召突厥人进宫一同作乐,孔颖达又劝谏:“突厥人狼子野心,善于阿谀逢迎,当你强大时他就屈服,当你虚弱时他就扑上来咬你一口?”
“这些人人面兽心,难以教化,把他们引进宫中,甚为不妥,而且为陛下所不喜,请殿下三思。”
以至于李承乾只能够把这些突厥人赶出东宫。
可以说,虽然孔颖达的名声很大,教学也尽职尽责。
但在太子李承乾看来,反正他做什么,孔颖达都看不上!
当然,李承乾也只能装作不知,反正看不上就看不上呗,谁稀罕?
只要授完课,两人就再没有什么交集,眼不见为净。
因此,平时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流。
可是现在自己看见了什么?
侯君集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心平气和谈话的两人。
这实在太意外了!
孔颖达从榻上站起身,笑道:“殿下能够放下前嫌,实乃大唐之福,百姓之福,我也放心了!”
李承乾马上做出一副惭愧的表情:“请孔师放心,您的谆谆教导,孤永记于心,称心之死定然不会迁怒于其他人。”
刚说完,便见到侯君集来到了门口,顿时笑脸颜开的问道:“陈国公来了?你来的正好,孤也正想找你。”
“不过,宫中门童、内侍也太不懂规矩了,陈国公前来,怎么能不通传一声,让孤也好迎接一下!”
孔颖达颇感意外,这位太子殿下何时如此彬彬有礼了?
难道是刚才的一番劝解起来效果?
自认为有功的孔颖达得意的抚起了花白的胡须,显然已经沉庆于自我而不能自拔。
侯君集也很是意外,咽了口唾沫,这画风明显不对,难道这位太子被吓傻了?
以往李承乾对他可从来没有如此客气,这也太奇怪了!
孔颖达此时也笑呵呵对着侯君集客气两句,便对太子李承乾说道:“既然陈国公找殿下有事,微臣先行告退,刚刚微臣的话,还请殿下牢记于心。”
李承乾赶紧躬身施礼:“多谢孔师指点,孤省得。”
孔颖达笑吟吟的回礼后转身离开。
看着孔颖达的背影,侯君集有些狐疑的问道:“殿下何时跟这迂腐的老家伙这般亲近了?”
却没注意到,孔颖达刚离开,李承乾的脸色早已变得阴沉无比。
听到侯君集的话,李承乾冷冷一笑:“呵呵,那家伙只不过是一个说客而已,居然想让我放过杨帆,他也太天真了。”
“杨帆那家伙敢谄害称心,孤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若是孔颖达知道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被李承乾误会,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听李承乾的话,侯君集赶紧退到门口看了看,确定近处无人,这才回到堂中,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这种话可要少说,心知肚明即可。”
“孔老头虽然人不咋地,但能量确实很大,不宜得罪!”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李承乾全程面无表情,听完之后,更是一副轻蔑的姿态。
“陈国公过滤了,不过就是一个教书匠而已,能够教导孤,那是他天大的福气,可他却不懂得珍惜,居然敢跟忠义侯那小子穿一条裤子,简直太可恶了。”
侯君集急了!
人家孔颖达门生遍布天下,若是让人听到这样的话,你这个太子可就要换人了。
但想到此次来的目的,侯君集只能赶紧问正事:
“此次赵国公带人前来捉拿乐童称心,可牵扯到殿下否?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您可得早做准备。”
李承乾目光灼灼的盯着侯君集,似笑非笑的说道:“陈国公,难道你想让孤造反不成?”
侯君集吓个半死:“殿下慎言,这种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可要谨防隔墙有耳,况且,我只是认为有备无患,并不是……”
意思就是说,有些事情做得,却说不得,而且只是早做准备。
李承乾心头颇为感动,也许只有这位“小白猴”是全心全意想让自己登上帝位的人。
当然,李承乾也知道侯君集的小心思?
自打李靖渐渐退出朝堂,侯君集便自诩是朝中第一名将。
对于与程咬金这样的莽夫平起平坐很是不满,多次向李二表达想要敕封太尉一职。???..Com
可李二先是不予理会,后来反而封长孙无忌为太尉,这让侯君集极为不满,认为李二这是看不起他。
于是侯君集便与自己越走越近,心心念念想让自己当上皇帝,给他敕封三公之位。
归根结底,自己想要的是朝臣的支持,而侯君集想要的是名誉地位,他们两人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