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比他们的动作更快,一张黝黑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了陈昌的眼前,那人冷声说道:“江上风大雾浓,水寇有乱箭飞石,请殿下在舱中安心歇息,这里自有末将处置。”
说罢,早有军士将舷窗用木板挡上,随后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将木板钉在舷窗之上。
“简直是岂有此理!”周宏大怒,骂了一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欺殿下久不在故土、势单力薄,竟然如此对我们!”
陈昌低声劝道:“周校尉,此时形势对我等不利,务必暂时忍耐,待过了江,再从长计议。”
周宏气哄哄地一拂袍袖:“罢了,罢了……”嘴上虽然如此说,心中恨意难平。
对于后舱之中发生的种种,侯安都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四周的小船之上。
见大船上的人并不听话,水寇们早就已经暴跳如雷,已经有人将小船向前继续抵近,准备好了挠钩、绳索、绳梯之类的工具,企图相机夺船。
侯安都看了眼前的柳明一眼,道:“柳校尉!传令,杀无赦!”
“诺!”
柳明露出的两臂之上肌肉虬结,听到侯安都的命令之后,精神一振,立刻回头大吼道:“弓箭手,准备!”
霎时间,五十余名弓箭手从船舱之内迅速鱼贯而出。他们个个身披黑色甲衣,腰悬无环横刀,手持长弓,各自占据甲板上的有利地形。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沉闷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周宏也擎了一只长弓,阴沉着脸扫视一圈:“水寇企图劫我船只,谋害殿下,司空大人有令,杀无赦!”
说完一挥手,领着一队弓兵到了右侧的甲板之上,弓兵们仅仅跟随着主将。
号角声、水寇的呼喊叫骂声、投掷石块落在水中的扑通声还在继续着,水寇们见到这艘大船之后,一些人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悄悄地改变。
接这单生意的报酬不菲,只要人不傻,都能知道这船上有重要人物,也许会有更多的金银之类的,船沉了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到手的肥羊岂可让他轻易地走脱。
此时,怕是吴老六在此也会存了同样的心思。
“冲上去,杀了他们,大伙平分……”
“靠近,再靠近一些……”
“对方有弓箭,准备盾牌……”
“快,快,下水,从水下……”
虽然是同行,平时的工序、手法也都是相同的,但仓促之下,局面已经是混乱不堪。
毕竟没有人统一指挥,没有一同操练过,这些水寇们各自为战,人数虽然不少,气势也很摄人,但其战斗力并没有产生预想之中的叠加效应,反而相互直接掣肘。
这边的小船刚刚加速猛冲,斜刺里有同行的船只挡住了去路,只差不到一丈的距离,便要撞上了。
被挡住的自然心情不好、破口大骂,而加塞儿的自然也是回头与之对骂,晦涩难懂的方言、不堪入耳的脏话将原本紧张肃杀的气氛搞得一团糟。
加塞儿的那名水寇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砍刀,一边正在吐沫纷飞的骂着,便看到被加塞的那个家伙骤然间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惧的表情,正在暗自得意,忽然一缕劲风从后背袭来,下意识地一矮身……
江风拂面,柳明从箭壶抽出两支箭,一支咬在嘴上,左手握弓,右臂拉弦,宛若一座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