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安都又道:“蔡大人,后梁和我南陈虽然一江之隔,如今各不相属,但本是同根同源,这是割不断的。咱们也都是同朝为过官的,我明白你的难处,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可是,这些北齐的刺客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若不是我们拼死抵抗,今日就被他们得逞了。很显然,在你们江陵境内,这些势力是早就存在的。”
“而且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蹊跷,殿下是临时做出决定来铁佛寺烧香拜佛的,那些刺客如何会及时知道,且又及早做好了准备?
“唔……”蔡大业若有所思,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如此来看,刺客在朝中定然有内应。这内应是他自己身边的人,是兄长蔡大宝身边的人,还是驸马身边的人,又或者是皇上身边的人也犹未可知。
侯安都接着道:“但是,刺客们毕竟对我们的武力估计不足,这才导致了全军覆没。今日虽然我们未能捉到活口,但未必活口就不存在,一定有人回去禀报消息,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外面的刺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潜伏我们身边的人,这才是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一条毒蛇,此蛇不除,我等便一日不得安宁!蔡大人,这件事我本来是有些担心,如今,倒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需得更加注重防范家贼才是。”
“这件事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北齐的人干的,只要蔡大人你一口咬定这次刺客就是北齐的死士,嘿嘿……”
蔡大业见侯安都并无责怪之意,还帮着自己出主意,不禁转忧为喜。
他本来就认定了这些刺客是北齐的人,现在不管有没有证据,这事都要落到北齐头上,就算是谁问,他也是王八咬手指,死也不松口了。
这时,一名侍卫过来禀报说殿下已经苏醒了。
侯安都道了声失陪。
蔡大业此时的目光正停留在地上的几具刺客尸体上,眼珠转了几转,想着从尸体上找出能够跟北齐挂钩的标志,忽听侯安都告辞,忙道:“司空大人且去便是,在下在此详细查纠一番,一有发现自当立即禀报大人。”
侯安都走出几步,回头瞄了一眼正在兢兢业业查案的蔡大业,嘴角露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冷笑。
蔡大业这人还是老实了些,刺杀这件事最好经蔡大业之口闹得沸沸扬扬的,让普天下之人皆知,如此将来便可以便宜行事了,嘿嘿……
虽是中毒,但发现及时,虚云大师又施以妙手,是以陈昌在禅房之中竟然睡得十分香甜。
但外面搜捕刺客的声音着实大了一些,他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便醒转过来,起身从罗汉榻上下来,洗手净面之后,命周宏将侯安都叫来。
侯安都到了门口通报,陈昌刚刚在侍卫的侍奉下净面、洗手完毕,便对外面说道:“司空大人,请进!”此时宁景融仍在昏迷当中,但也并无大碍。
侯安都推门而入,上前行礼,朗声道:“殿下,您身子哪处还感到不爽利?”
“没事了,虚云大师说我们中的是一种迷香,只是让人在短时间内昏迷,倒也不至于伤了身子。”陈昌活动了一下手脚,“侯大人,外面的刺客都解决了?”
侯安都淡淡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那些刺客都被周军悉数斩杀,寺中的两个内应假和尚也被柳明率人击杀。”
陈昌道:“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侯安都点头:“俱是死士,有几个受了重伤的也都自杀了,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殿下自进入江陵以来,两次遇到刺杀,都没有抓到幕后主使之人,臣难辞其咎。”
陈昌道:“司空大人无需自责,孤离开安陆之后,便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除之而后快,一路上多亏司空大人尽心竭力地保护,这才有惊无险。”
侯安都又说寺外的刺客不知道是否全部肃清,此时回江陵怕有风险,因此建议陈昌继续留在铁佛寺,陈昌听其所说有理,便欣然采纳。
接着,侯安都又向陈昌说了他针对此事的态度。
过不多时,便有侍卫高声奏报,宫里来人了。
侯安都对一个侍卫吩咐了一声,那人便取出一条绷带。
来人年约四旬上下,白面无须,一副内侍的打扮,白白胖胖的脸上俱是汗水。
陈昌认得此人正是后梁皇帝萧詧的贴身内侍,昨日在酒宴上曾经见过。
东汉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他们参与内廷政务的同时却昏招迭出,加剧了东汉王朝的衰败。
曹魏吸取了前朝教训,从立国开始就有意在压制宦官,同时由于士族的崛起,他们也需要获取更多的政治权力,这两点导致魏晋时期宦官几乎没有政治地位可言,这些宦官只能是皇帝的身边人而已。
南朝承东晋旧制,士族力量较为强大,极少有宦官能够身居高位,似刘宋朝第六任皇帝刘子业时期的阉人华愿儿、东昏侯时期的阉人王宝孙、梁武帝时阉人赵叔祖等,这些极少数宦官个虽然可以通过皇帝的宠幸获取一定的政治权力,但并未坐大成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