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见黄犬一动不动,果真是在沉睡,他不及多想,身边小沙弥已经轻轻敲门通禀,虚云在寮房中沉声咳嗽一声:“校尉大人请进!”
柳明推开木门,同一名小校一起踏入寮房,却见里面是你是一个套间,进入里间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待双目适应了其中的光线之后这才看到前方挡着一张纱帘,影影绰绰见纱帘之后一老僧盘腿坐于蒲团之上。
“柳校尉有何事找贫僧,是不是殿下已经醒了?”虚云的语气有些慵懒。
柳明摇摇头,说道:“殿下连日车马劳顿,如今睡得正熟,并未醒来。”
顿了一顿,他直截了当地道:“大师,我们在寺外发现了诸多可疑之人,怀疑这些人欲对殿下不利,因此这寺中也要搜查一下。”
原来,外面的刺客迟迟未能动手,侯安都便有些坐不住了。
若刺客们仅仅是在寺之外,那便容易了,只需通报给周军即可。
侯安都拿不准的是寺庙中是否有刺客的内应,相比外面的那些人,隐藏在寺内的内应才是最危险的。
于是,便有了柳明故意打草惊蛇这么一出。
倚着柳明火爆的性子,根本无需向虚云通禀,但侯安都却让他对僧众们以礼相待,万万不可鲁莽行事,毕竟这是在后梁的地面上,还需加倍谨慎,不可给蔡大业等人留下口实。
“校尉大人,鄙寺之中都是佛门弟子,绝无奸邪之徒,亦不曾和外面的那人互相勾结。”虚云说话慢吞吞的。
“大师,寺庙之中僧众甚多,有人滥竽充数也犹未可知,有没有奸邪之徒还要搜过了才知道。”
虚云说道:“这是佛门清净之地,哪能容人说搜就搜。”声音慈和,透出一股威严。
跟在柳明身旁的一名小校道:“大师若是心中坦荡,为什么不让我们搜?若是并无那刺客们的同党,也好还贵寺一个清白。”
虚云道:“柳校尉,这铁佛寺是后梁境内的寺庙,若是你执意要搜,是不是应该去问问蔡大人。”
梁武帝萧衍在即位的第三年便宣布舍道归佛,并亲制《舍道事佛文》发愿信奉佛教:“公卿百家、侯王宗族,宜反伪就真,舍邪归正”,“愿使未来世中,童男出家,广弘经教,化度含识,同共成佛。宁在正法之中,长沦恶道,不乐依老子教,暂得生灭。”
鼓动和要求王公贵戚乃至平民百姓都信仰佛教,几乎将佛教抬到了国教的地位。
即便是梁灭,但后梁毕竟是号称承其衣钵,对寺庙和僧人们也是极近礼遇,一般的官吏不敢轻易得罪。
柳明眼中凶光一闪,正要动用强力,忽然一个手下惊慌地闯了进来:“柳校尉,不好了,寺庙之中着火了!”
柳明眉头一皱,立刻转身走了出去。他所带来的这些甲士正在朝着寺庙的东北角指指点点,他仰头望去,看到不远处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在清澈的天空中非常醒目
柳明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方向是是寺庙的伙房方向。
在陈昌进入寺庙烧香礼佛之前,他们和梁军护卫便开始探察周围环境,有人布设警哨,四处都安插了自己人,伙房当然也不例外。柳明记得那里派去了两人,都是精明能干、身手矫健的手下。
在陈昌提出要在寺庙中用饭时,他还亲自去伙房查验了一番,并无任何的不妥之处。
寺中伙房大白天无缘无故地起火,这本身就十分的可疑。
而伙房据此处也不过三四百步的距离,那两名手下应该速速来报才对,可他们迟迟未曾出现,说明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柳明立即召集随行甲士,朝着伙房的方向跑去救援。
周宏总算是问出了柳明的目的,如从更加不敢离开陈唱周身半步。
可没过多久,就在廊下见到了伙房的方向有迅猛的烈焰火舌卷向天空,接着是寺中僧人们奔走呼喊救火,但伙房多为木制结构,一旦被引燃,很难用水将其扑灭。
陈昌歇息的禅房距离伙房尚远,而伙房周边则是一大片菜地,火势虽然胸猛的很,却不用担心火烧到这边来。
周宏不待通禀,径直推门而入,见陈昌仍在罗汉榻上沉睡,不禁一皱眉。宁景融起身惊慌失措地道:“周大人,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一急,衣袖拂过案几,竟然将一个茶杯打碎。
“庙里的伙房走水了!”
话音刚落,侯安都率手下兵将匆匆赶来,侯安都穿戴整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蔡大业紧随其后而至,他袍带松散、气喘吁吁,见到周宏便急喊:“殿下呢,殿下没事吧?殿下没事吧……”今日是他陪着陈唱游览铁佛寺的,若是陈唱有什么不测,他难辞其咎。
侯安都轻轻一指罗汉榻的方向:“蔡大人,莫要着急,你看殿下不是好好的嘛,莫担心,莫担心……”
门外一片乱哄哄,门内人声嘈杂,陈昌渐渐醒转,翻身开眼一看,正好和侯安都四目相对,陈昌道:“司空大人,孤方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