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贵也弓腰附和道:“还请于大老爷多多照顾小人!”
“好说,好说……韩兄弟,你的伤……”
“不打紧,不打紧,小的皮糙肉厚,嘿嘿……”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过你放心,打你的衙役我自会处罚!”
于头儿心满意足,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里子面子都有了,比预想的得到的实惠还要多,除去分给手下兄弟们的,他自己怕是要留下二十贯。
这么多的钱拿回家中,小妾见了怕是要使尽浑身解数逢迎他了,想想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端起酒爵一口干了,一挥大手,豪迈道:“行了,从今日起,你我也算是兄弟了,以后江陵这一片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尽管来找我!”
看到于头儿和韩宝贵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酒馆,车队的那些管事、伙计、护卫们眼睛都看直了,一个小伙计吃吃地道:“天呐,我没看错吧!”
至此,一天的乌云散了。
衙役们见了那沉甸甸的布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人人心中盘算着能得多少。
早有眼皮活络的小伙计给韩宝贵买来了药膏敷上,掌鞭挥动鞭子催动大车,队伍浩浩荡荡而去。
马良适时出现了陈唱和水灵儿的面前,将他们二人引向王府。
云母车缓缓地启动,白袍中年男人对着车厢说道:“老爷,此人着实有些本事,方才我认真观察过了,冲突双方都很满意,那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车厢中端坐的正是当朝侍中、吏部尚书王抃。
从容不迫、步履稳健的牛,在世人的心中,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象征,十分符合玄学所倡导的自然主义。
牛车缓缓徐行,能为人们提供一种悠然、舒适、静谧,这正是玄学所需要的心境。
此时,王抃斜靠在金丝靠枕上,微阖眼帘,捻着口须,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将帘子掀开去看看那个女儿推崇备至的书生。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一向是心高气傲,江陵城里的王公贵戚都被王抃夫妻两人扒拉个遍,不能说没有合适的,但是女儿却是一个也看不上,不是说张家的公子粗俗不堪,便是说李家的郎君毫无阳刚之气。
昨日回到家中,他从女儿口中得知了坞堡被山贼围攻之事,作为父亲很是为女儿捏了一把汗。
好在有惊无险。
可王抃还没有从这惊险的突围中回过神儿来,便隐隐感到一丝的不安。
这件事公主虽然也知道,但她更多是对宝贝女儿差点落入贼手而抹眼泪。
走在外面的白袍中年男子是王家的西席先生,名叫陶庸,相传为“山中宰相”陶弘景之后,虽满腹经纶,做得一手锦绣文章,但因其单薄名利,故而并未入仕。
王抃的一子一女都已经成年,但陶庸仍留在驸马府中,王抃更是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
陶庸再次开口道:“老爷,此事你怎么看?”
王抃这才睁开双眼,缓缓说道:“不论他同那两人说了什么,均足以证明此人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陶庸道:“老爷何以答应他将那女子安置在府中?”
王抃道:“陶先生,正所谓淡看世事去如烟,铭记恩情存如血。此人说起来也算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收留他的妻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王抃并未将自己的担心告知公主和他人,因为这仅仅是担心和推测而已。
让陈唱和水灵儿在王府中暂时安顿下来也好,等女儿见他见得多了,那份新鲜感便会渐渐淡去。
何况,陈唱还带着个娇滴滴的美人双宿双栖。
陶庸微微一笑:“老爷和小姐均是性情中人。”
王抃轻揉着太阳穴道:“走吧,圣上交代之事尚无着落,这等繁复琐事暂时不要再去想了。”
陶庸迈步道:“老爷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