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白日,那人也是戴着一张诡异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的目光犀利阴冷,梁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怀中抱着一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这公鸡虽然梗着脖子,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梁玉耷拉着眼皮道:“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于你的。”
面具人听了倒也不生气,语气依旧平和:“生死是小,任务是大!”
梁玉面色尴尬:“我会将想办法的。”
他在候官面前已经露了相,今后怕是不便在江陵活动了,就连奉州那里也会有人去查他。
想要再完成任务,难度可想而知。
他盯着面具人,那张诡异的面具很熟悉,但是面具下的那张脸,对他而言依旧是陌生的。
忽然,他开口说道:“没想到是在食肆之中,被那书生识破了端倪。若是没有此人,我本可以蒙混过去!”
面具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冷淡地回答:“我会想办法将你尽快送出城。”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一个手下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用袖子将满是灰尘的矮几擦了擦,将布袋中的东西一一掏出摆在上面。
一张盖着五六个印章的过所,一串铜钱,一身半新不旧的襦袍,一柄短刀。
梁玉一怔,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给他提前准备好的逃生之物。
他再接着看,当看到一个做工精致的瓷瓶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这瓷瓶里装的是什么,只需在指甲上挑了一点那碧绿色的药膏放入口中,顷刻之间便会毒发身亡,这是不得已用在最后关头的。
面具人丝毫不理会梁玉的惊讶,继续说道:“半个时辰后,会有人来这里接应你出城!”
梁玉并非没有自己的退路,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暴露,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的退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面具人的手下从布袋子掏出的最后一件物品,是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硬黄布帛,展开之后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梁玉低头扫了数行,心中便已经了然,这是北周在边境上驻军的分布情况,内容十分详细,不仅仅有兵力配备,就连主将的姓名和简要情况介绍都有,搜集这些内容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到的。
这张硬黄布帛的含金量可比那份落入候官之手的要大的多,他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携此出城?”
面具人双眼一眯:“城东三十里的柳树林中自然会有人与你接头。”
梁玉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你确定我能够将其完好无缺地带出城?”
面具人阴阴一笑:“我想你是理解错了,我并不是对你放心,而是对我有信心。干我们这行的,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必备的,别看这江陵与之前的大大不同,可那些隐门、暗渠、夹墙通道等没有我没不熟悉的,城门守卫、衙门捕快、驻军兵丁等等,也都有我们的关系,将你送出城,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江陵城中地势错综复杂,水陆渠道纵横交错、勾连成网,在江陵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也未必能够搞得清楚,看来这面具人的确是在此苦心经营。
“你就这么自信?你所依仗的这些,难道那些候官们便没有吗?”
“我既然说了,便一定能做到!”面具人一字一句地道。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我会暴露?”梁玉忽然问道。
面具人看着他,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射穿一般,缓缓说道:“我们只是得知候官出动往小饭铺的方向去了,算不得未卜先知!”
梁玉将换了衣衫,又将布袋中的东西一一置于身上,说道:“也许我自己也可以出城?”
“你只能听从我的安排!”面具人断然否决。
梁玉无奈地摇摇头,又抬眼道:“难道奉州的事情你也安排好了?”
面具人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安排人乘快马通知奉州的人紧急撤离了。”
梁玉叹了口气:“如此这条线便彻底的断了,我心有不甘啊!”
面具人双手一摊:“断尾求生,也不无不可!你有了新的身份,能力和经验也都具备,换个地方依然可以重新开始。暂且休息片刻吧,养精蓄锐!我去外面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