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涌先入为主,将陈唱当成了勋贵子弟。
心中虽然有些不忿,但也不至于在面上伤了和气。
毕竟南梁之中还有不少人都去北周做了官,犯不着为了一件小事得罪人,便缓缓说道:“这位郎君,方才娄郎君所言倒也不虚,我等奉防主之命,追查奸细,此系江陵城之安危,的确非同小可。在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先行离去。”
陈唱淡淡一笑道:“江大人,在下不才,也许能够助大人一臂之力!”
娄少康冷笑道:“笑话,你这是在质疑江大人的能力?”
方才见江涌并未发怒,便再次极尽挑拨。
陈唱自然知道娄少康打得是什么算盘,索性便直接无视他,而是对江涌道:“江大人,正所谓守土有责,在下既然是这江陵之中的一分子,这一城之安危自然跟在下息息相关,还请给在下一个机会。”
北齐这个王朝不仅短命,而且被人称作“禽兽王朝”,高氏家族是鲜卑化的汉人,对于伦理纲常非常轻视,北齐的皇帝以嗜酒如命、残暴好杀、昏庸好色而闻名,奸淫乱伦等丑行百出。
正所谓古来宫闱之乱,未有如北齐者。
立志做好市民的陈唱,自然不会坐视北齐的细作在江陵城得逞,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守土有责,说得好!你说说看,到底如何助我?”
陈唱的话固然打动了江涌,但最终让江涌做出决定的还是他当前的处境,既然这书生来都来了,也不差听他一句话的工夫,索性便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江涌脸上带着笑,但是微眯着的双眼,陡然射出了锐利的目光。
娄少康将见煽风点火再次失败,心有不甘,本待再开口,奈何一看江涌锐利的目光,只得咽了咽吐沫。这叫作陈唱的书生大言不惭,若是找不到细作,江大人自然会怪罪与他,且在这里看热闹。
陈唱道:“江大人,在下一直在饭铺之中,来来往往的人见了不少,本来也没有太过留意。不过江大人前来抓捕细作,在下倒是想起一些事情来。”
“方才在下又留心观察了一下,觉得确实有些蹊跷,所以这才想着说与大人听听,大人是此中高手,定然能够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陈唱的语速并不快,在进入正题之前甚至做了一些铺垫,娄少康倒是先忍不住了,喝道:“啰里啰嗦地说这些做甚,到底有何蹊跷,赶紧与江大人说了才是。”
江涌见陈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像是在诓骗他。
当然了,他也不认为这个书生敢诓骗他,候官有的是手段对付诓骗他们的人,相信这个书生不会傻到自己去找罪受。
可听陈唱说得慢吞吞的,早就心急火燎了,急不可耐地道:“陈郎君,速速将你发现的蹊跷之事说与本官,若是查实,本官定有嘉奖!走,出去说。”
饭铺之中,水灵儿心情忐忑无比,一旁那个十分憨厚的食客低声对她说:“你家郎君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些候官们岂是好糊弄的?得罪了他们,轻则一顿板子,重则杀头,他在这里乖乖等着多好,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去吗?”
水灵儿低头不语,心中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双腿发软,一只手扶着一旁的柱子才没有倒下去。
在刘家之时,便听说过候官奉命巡查缉捕,动不动就抓人,凡是落入他们之手的,非死即残。虽然能够听到院子中有人在说话,但听得不甚清楚,也不知道陈唱如今境况如何。
一旁的食客见水灵儿紧张之际,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太着急,也许候官们能够网开一面呢!”说这话的时候竟是不敢看水灵儿的眼睛,那语气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正在此时,院中传出“啪”的一声响,紧接着是江涌的大喝声:“给老子闭嘴!”
水灵儿的心突地一颤,担心陈唱安危,抬步就要往外走,却被一个军卒拦住了。
一旁的好心食客低声提醒:“姑娘,莫去,莫去!他们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水灵儿对那军卒苦苦哀求,可那凶悍的军卒始终不肯放行,若不是她是一个长得清丽绝伦弱女子,怕是早就推推搡搡,甚至是大打出手的了。
水灵儿心急如焚,隔着门户翘首张望,那些食客们纷纷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过不多时,一队军卒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饭铺之中的人都是下意识地向他们看去。
随后,江涌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扫,沉声道:“诸位,细作已经找到了,此时可以放你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