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正在盘账,伙计在忙活起茶倒水端菜,闻言都向门口愕然望去。
掌柜的最为惊讶,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陈唱和水灵儿也是一愣,那人刚好站在门口堵了个严实,他和水灵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掌柜的匆匆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急急问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人喘息一阵,张开刚要说话,外面脚步声响起,两名家丁打扮的大汉飞奔而至,其中一个家丁嘴巴长得极大,若是没有两个耳朵拦着,怕是要咧到后脑勺上去。
他一脚就将那报信之人踹了大马趴,骂道:“娘的,还想报信儿!”
不待那报信之人从地上爬起来,那大嘴家丁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凶巴巴地吼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得罪了我们娄家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莫说别的,到时候这江陵左近怕是没一艘船敢拉你!”
陈唱一听又是姓娄,又是造船的,这岂就是自己那未婚妻中的家丁?
如此恶奴,想必门风堪忧啊。
水灵儿也听出了其中的关节,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掌柜的姓李,那报信挨打的是他的亲侄子,李掌柜一听是娄家的人顿时慌了,忙上前道:“哎呦,这位管事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这个侄子哪里得罪了您?”
李掌柜是个本分的生意人,这家饭铺是他父亲留给他和他大哥的产业,奈何他大哥早就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儿子,便是眼前这个侄子。
按理说,李掌柜对这个侄子也算是不错,但奈何这侄儿不学好,整日里跟着一伙纨绔子弟走鸡斗狗、眠花宿柳,花钱犹如流水一般。
时间一长,李掌柜的妻子儿子自然也看不下去了。
侄儿终究是个无底洞,他一狠心,跟家人商量了一下,便给了侄儿一笔不菲的钱财,让他以后不要来找自己。
侄儿当时也是满口答应,这段时日便没有过来找他。
岂料,今日侄儿突然出现,还惹到了娄家的人。
“嘿,原来你便是他的叔父,那刚好,这件事正好要好生理论一番。”
“掌柜的,实话跟你说吧,若是我家郎君大人不记小人过,兴许能饶过你,若是他追究不放,今日你要倒霉了。嘿嘿,你这店就别想在江陵在开下去了。”
陈唱自然不想看着热闹,低声对水灵儿道:“你别怕,肯定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水灵儿点点头,想想也是他们二人都是头一次来江陵,人生地不熟的,更别说有什么仇家了。
“慢着!”
两人抬脚就要往外走,就见一人像是一个肉球一般堵在了店门口。
陈唱见了此人极为惊讶,这胖子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大腹便便,圆脸肥腮,八字耷拉眉,眼泡浮肿,蒜鼻头,一对扇风耳。
若是给他穿上一件单条横格毛衣,理个锯齿刘海小平头,怕是就有人将他当作崇尚暴力美学与野兽唱功的胖虎了。
他身上穿着一身外靛青里圆领布袍,头戴平巾幘,袍子布料质地上乘、做工也极为讲究,看来他家中虽然有钱,却只是个纯粹的商贾,并非后世影视剧里出现的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商形象。
商贾术利,好衣美食。
但由于传统的“抑商”政策,使得商人的地位始终处于四民之末。
商贾之人不得衣丝乘车,是以这些商人即便是再有钱也只能是在家里显摆一番。
此刻,这大胖子坦胸咧怀,喘着粗气,乌云罩面,双目在陈唱和水灵儿的身上不住地打量,眼神不怀好意。
陈唱见他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躬身施礼道:“我二人还有要事,在此也是妨碍你们办事,不如行个方便,让我二人先行出去。”
大胖子没有说话,眼睛在水灵儿的身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他的气还没有喘匀,便对先进来的那个大嘴家丁道:“你……你……跟他们说!”
“是!郎君!”
那大嘴家丁放开了李掌柜的侄子,对着胖子谄媚一笑,又阴恻恻地对陈唱和水灵儿冷笑道:“你也不看看我家郎君是什么人?你想走就走?误了我家郎君的大事,让你们蹲大牢去!”
陈唱不敢顶撞,只得好言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