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子通率队猛攻之下,那些黑衣人力战不敌,在扔下了十几具尸体之后夺路而逃。
韩子通并未下令追击,他这次带的人并不多,首要任务是保护衡阳郡王陈昌的安全。
在得知了陈昌夜宿乌头驿的之后,韩子通便向郑军主提出加强对乌头驿的保护,但郑军主一直在生陈昌的气,对韩子通的提议并未明确表态。
韩子通却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点起了人马便来驰援乌头驿。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若是晚来了一步,这些黑衣刺客们得逞的可能性将大大地提高。
另外,考虑到坞堡内的那个书生是个人才,他便自作主张将陈唱、水灵儿以及周义海、马良等人一同接了出来。
在士卒的诊治之下,那名女子的呼吸渐渐地趋于平稳。
原来也该着她幸运,这个士卒原本就是荆楚人士,梁灭之后他被掳去了北周,由于多少懂点医术,在军中颇为吃得开。荆楚一带蛇虫出没较多,治疗蛇毒倒并不是什么难事。
韩子通暗暗打量着陈昌,只见这人相貌俊美非常,修伟的身姿在紫罗襦的贴裹下卓然挺立,一把雕刻着精美纹饰的宝剑侧挂在腰间,白色的剑穗流苏自然垂下,无论是服饰还是佩剑都精美异常,显然它们的主人是个相当考究之人。
由于之前都是郑军主安排韩子通打头阵,所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衡阳郡王陈昌,看到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王爷时,他不禁一愣,疑惑莫名其妙地笼罩在心头。
这个疑惑怕是不久就可以印证一下了,韩子通这样想着。
侯安都向陈昌连连谢罪,说了一通保护不周的话,陈昌听着有些心烦,看侯安都和柳明狼狈的样子,他现在的疑虑渐渐打消,看样子这些刺客和侯安都并没有什么关系。
侯安都方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旦陈昌在乌头驿被刺杀,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虽然是迎接衡阳郡王回国,但北周方面并未让南陈太多的军士进入北周境地,侯安都从建康带来的水军士卒、护从都停留在江陵城南的码头上,到了那里北周和南陈才算是正式地交接。
陈昌的心神烦乱,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仍旧昏迷的女子,那军卒已经替她擦了把脸。
骤然一看之下,禁不住呆住了,她长相俏丽,脸庞晶白细腻,不着任何粉黛,眉眼间隐隐有青色的憔悴之意,宛若一朵娇美的睡海棠。
陈昌来到了窗前,举目望去,正是夜色苍茫一望收,春风萧瑟使人愁。
方才执刀斩蛇之时,他只是凭着一时血性,并未多想,此时见到地上的美貌女子,不禁有些惊喜,又患得患失起来,方才我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怕是被她看到了,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陈昌,亏你还是个皇子、王爷,见到一条毒蛇就两股战战了吗,这样如何跟堂兄争夺天下?
想到此处,他不由地有些气馁。
堂兄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在军中素有威望,岂是他能比的?
想当年,父皇举义军时,侯景派人搜捕堂兄和他,堂兄就暗中袖藏小刀,准备进见时杀了侯景,到了那里因为接见的是属员,所以没有采取行动。
父皇将要讨伐王僧辩时,先召堂兄一起商议。当时僧辩的女婿杜宠占据吴兴,兵势很强盛,父皇密令堂兄返回长城,立起寨栅来防备杜宠。
堂兄招的兵仅几百人,军械装备又少,杜宠派他的部将杜泰领五千精兵,乘虚杀来,将士们见了相顾失色,但是堂兄谈笑自如,部署更加精明,于是众人心裹才安定下来。
杜泰了解到寨内兵少,日夜猛攻,堂兄激励将士,亲自上阵。相持了几十天,敌兵才退走。
陈昌重重叹气,更加的气馁。
是夜,韩子通加强了乌头驿的宿卫,他亲自领军值守,并派人飞马快报郑军主,请他派兵来援。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乌头驿的一间间木房上。几名卫士手持兵器在门前不停地巡逻。最西侧的一间房屋中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陈昌、侯安都、柳明俱在房中,他们对面则是一个背着双手被吊在梁上的黑衣人,整个人只有脚尖能勉强够得着地面,一支狼牙箭穿透了他的肩胛骨,身上也有多处刀伤,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来刺杀的?”柳明犹如恶鬼一样盯着那黑衣人。
刑有术,罚尚变,无所不施,人皆授首矣。在抓到了这唯一的活口之后,侯安都便立即提出对他用刑,从而揪出幕后的真凶。
为了以示清白,他还特意邀请陈昌前来观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