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摇着长鞭驱赶辕马,马蹄声声,车轮滚滚,陈唱仍旧抓着水灵儿的手不肯放开。
这个时代的车没有丝毫的减震可言,陈唱坐在上面无比的痛苦,只是走了百十来米,便感到屁股要被颠成八瓣了,这让他很是怀念当初那台S级。
无奈之余,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了看水灵儿。
光下水灵儿正在望着车的前方,秀眉微微蹙起,一双大眼睛闪动着,俨如宝石般纯净而明亮,脸上释放出淡淡的金色的光芒,就像绽放在月光下的一朵美丽的昙花,娇媚、羞怯、柔美。
陈唱的目光不由为之一凝,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灵儿,你放心,你我是共患难的。即便是到了江陵,我也不会舍你而去的。”
这也是他的心声。
水灵儿莞尔一笑,盈盈道:“小郎君,现在说这些做甚?妾身自然明白你的心意。”
陈唱自然知道她的心中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那便是江陵城中的娄大小姐。
其实他对这个娄大小姐也是一无所知,对于将来到了江陵也是有些茫然。
忽地用眼一瞥一旁的周义海,想起他久在江陵,或许对娄大小姐有所了解,遂好言问道:“周校尉,你可曾听说这江陵城中有位姓娄的小姐?咳咳咳……她就是……她就是我的……”
周义海正在闭目养神,这一对小情侣一路上你侬我侬的窃窃私语已经够让他烦的了,忽地听到陈唱如此问他,便没有好气地说:“什么楼小姐,房小姐的,老子一概不知道!”
陈唱碰了个钉子,讪讪一笑,心说都是自己多嘴,问他干什么,这不是自己找骂呢嘛,要问也得问王大小姐才是。
人家王大小姐才不像周义海这般喜欢使小性子。
想必江陵城中也有名媛贵妇圈儿吧,若是那娄大小姐有些名气,想必王大小姐应该是认识的。
见陈唱吃瘪,水灵儿嗤嗤一笑。
陈唱将头转了回来,对水灵儿道:“我与那娄大小姐虽有婚约,但成亲这种事还是要看两人感情的,她在信中所说多半是在诳我,想让我早日赶到江陵而已……”
水灵儿听他解释,苦笑道:“郎君不必多说,若是她容得我,灵儿便在郎君身边服侍,若是容不得我,灵儿也不会给郎君添麻烦。”
水灵儿外柔内刚,对这件事心中早有了计较。
她不是没有早些离开陈唱的打算,只是还没有付诸于行动,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他的身上不知道有一种什么样的魔力,总是要人想着他念着他。
即便是娄大小姐不容她,她也愿意留在江陵,时不时地能够远远地看上他一眼也是好的。
她语声哽咽,望着远处的茫茫山野,喟然一叹道:“郎君,其实灵儿已经很幸运了。若不是郎君,灵儿还在杨家渡过着那种没有任何希望的日子,还要心惊胆战地防着刘家父子。灵儿感谢郎君,却对郎君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只希望将来郎君能和娄大小姐和和美美……”
陈唱听着心中一酸,握着她的手也不禁抖了起来。
水灵儿敏锐地感到了陈唱的心理变化,忽地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望着陈唱问道:“妾身是不是惹浪郎君生气了?”
前世,陈唱见过诸多的美女,但无一人如同水灵儿那样清纯娇媚,无一人让他如此的怦然心动。
正所谓楼上看上,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花间看流莺,马上看骑士,月下看美人。
水灵儿本就是天生丽质,这时又是在月光下,正是温柔之容似玉,娇羞之貌如仙,有一种灵动无瑕的气质。
因为说到伤心处,她的那双星眸又蒙上一层盈盈的泪光,如梨花带雨,春愁暗生,当真是见者犹怜。
水灵儿幽幽地道:“方才妾身所言句句是实,句句发自肺腑。不管郎君生气也罢,讨厌灵儿也罢,灵儿都会这样说,这样做。”
与他人回江陵的心境大有不同,水灵儿知道她和陈唱相处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没有哪一个女人肯将自己的夫君分享给旁人的,娄大小姐便是再通情达理,也不会同意郎君带着她进门的。
退一步讲,即便是娄大小姐同意了,可她的家里人呢?
娄家想必是高门大户,这样的事情岂会令娄家所容?
水灵儿心中纵然有千般万般地不舍,但是为了陈唱,她只能是选择离开陈唱了。
存了这般心思,她对两人相处的每一刻都倍感珍惜,当着周义海等人说这样的话,脸儿虽然发烫的紧,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来陈唱进了娄家,怕是连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都成了奢望。
陈唱默默一叹,水灵儿考虑问题的时候从来都是替别人考虑,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像是一汪清泉般柔美,善利万物而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