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白羊、楼烦、折兰、金山四部,以及左贤王本部的勇士,则留在距离城墙二百步的位置,并不参与战斗,只负责督战。
如果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那明天晚上,就沿来时的路退回草原。
话是这么说,但从今日,楼烦部所遭受的损失来看,撤退,已经是定局;
既然是定局,挛鞮稽粥自也没多迟疑,第一时间派出亲信,前往后方的武州塞,通知留在武州塞的‘后军’,为后天的全面撤退做准备。
但在这则消息从挛鞮稽粥口中道出,并随着快马发往武州塞的同一时间,本该无所事事的武州塞,却即将迎来毁灭。
——卫尉丽寄所率领的虎贲校尉,终于抵达了武州塞以东的山林!
而当夜幕降临之时,虎贲校尉与武州塞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百步······
·
“什么时辰了?”
极其轻微的一声询问,迎来身旁亲卫的附耳低语:“禀将军,亥时方过。”
“可要再等等?”
闻言,丽寄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答复,而是小心翼翼的回过身,望向身后,将身体藏在丛林当中的五千虎贲卒。
——丽寄所部彻夜从马邑走出,借助山林的掩护北上,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早在那日,在马邑城头,就‘马邑之围’一事,与太尉靳歙达成一致,丽寄便开始准备起了此事。
而在云中城内的匈奴左贤王部倾巢南下,跨过武州塞的同时,丽寄所率领的这五千虎贲卒,也已经出现在了马邑东北方向的山林之间。
过去这几天,五千人的甲刀队伍,在山林之中昼伏夜出,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敢升起哪怕一堆篝火;
各自背着数十斤重的甲具,以及几乎同样重量的陌刀,终于,在今天上午,虎贲校尉全校五千甲刀,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武州塞以东!
而后,丽寄便下令:全校原地驻修,养精蓄锐,并做好今晚夜半时分,夺回武州塞的准备!
此刻,已经入夜;
代北九月的夜晚,让藏身于山林间的每一个虎贲将士,都感到阵阵阴寒。
但在黄昏时分醒来之后,虎贲卒们仍旧毫无原因,简单吃下几口干粮,便互相照应着,开始着甲。
直到此刻,羽林校尉部五千甲刀,已经是全副武装,做好了战斗前的所有准备!
只等丽寄一声令下······
“传令下去!”
“甲部司马、丙部司马,戊部司马,即刻潜行至武州塞以北百步,闻鸣镝而齐出,断敌退路!”
“乙部司马、丁部司马留守原地,阻敌入林!”
“余下五部司马,随某来!”
尽量以最低的音量,将军令下达下去,丽寄便也随手抓起一片落叶,并将其咬在了嘴中。
——这,是丽寄表明的态度。
今晚的战斗,只可胜,不可败······
·
嗖~
一声锐利的鸣笛声划破夜空,为驻守在武州塞的匈奴骑兵敲响了警钟。
几乎是在短短十息之内,反应过来的匈奴士兵们,纷纷从简易的毡帐中跑出,争相跨上战马,并警惕的朝四处打探起来。
很快,敌人便在那一发响亮的鸣笛之后,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武州塞以东的山林中,亮起无数火把!
而后,便是武州塞南、北两侧,也都被迅速点起的火把所点亮!
除了武州塞西侧,那数十丈深的悬崖,其余的三个方向,都是汉军!
“汉人,是从哪里来的?”
站在武州塞上唯一的高点——烽燧台上,葛兰秃离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便也顾不上多想;
抓起腰间的石锤,招呼着关墙内乱作一团的骑卒,便朝着关墙内,那明显更为明亮的汉军阵列指去。
“杀光这些汉人!”
葛兰秃离想的很清楚;
——如果下令往北突围,那在骑兵对步兵的优势下,这两千兵马,自然是能有大半逃回草原。
但逃回草原,等待着葛兰秃离的,必然是单于庭,以及左贤王的怒火。
再者,这股汉人实在是出现在的太过离奇,说不定,就是从武州塞外绕过来的;
向北突围,指不定还有什么等待着葛兰秃离。
而向南,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就在武州塞以南不过百里,左贤王挛鞮稽粥,正带着足足六万多勇士,围攻马邑!
只要葛兰秃离向南突围,并将‘汉人出现在武州塞’的消息带给挛鞮稽粥,那即便是丢失的武州塞,葛兰秃离也大概率不会被怪罪。
如是想着,葛兰秃离便下定了决心,根本不顾关墙外的汉卒,只一下从烽燧台跳下,再跳下关墙,骑上了奴仆牵来的战马。wap..com
而在葛兰秃离策马上前,来到队伍前方时,一个让葛兰秃离永生难忘的场景,出现在了武州塞以南二百多步的位置。
那是大约三千汉军步卒,前后排成数列,将武州塞前往马邑的道路,堵了个满满当当;
在火把的照射下,那几千名汉卒身上的加剧,更是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汉军阵列最前沿,立有两个大纛,却并非是常见的以动物图桉组成的军纛,而是写有‘卫’‘丽’二字的汉纛。
“军纛都没有······”
“肯定不是飞狐军!”
强装镇定般发出一声呼号,又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一排反射着亮黄色光线的甲具上挪开,葛兰秃离举起了手中的石锤;
正要下令前进,却见往日总是龟缩一团的汉人步兵阵列,竟率先开始向武州塞靠近!
而后,武州塞的上空,便响起了一声冲天齐嚎······
“赫赫虎贲!”
“渴饮胡血,饥啖蛮骨!
!”
“杀!杀!杀!
!”
······
“距敌,百五十步!”
“攻!”
“距敌,百步!”
“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