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虽然代民储粮临近尾声,官营粮米也基本不咋赚钱了,但少府在盐、铁两项上,赚得却远比过去,倒腾那点b粮食要多的多。
毫不夸张的说:当下,就算刘盈说取消口赋,阳城延也绝对不会觉得心疼!
每人每年四十钱,加到一起不过四万万钱,狗大户阳城延,早就已经不在乎这点小钱了。
今年年初,阳城延也确实这么做了——出于哄刘盈高兴,顺便捞点声望的考虑,阳城延向刘盈请求:直接取消口赋,给百姓减少负担。
只可惜,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刘盈却并没有采纳阳城延的建议,只是退而求其次,答应将汉室的口赋再降一档:从每人每年四十钱,降到了每人每年二十钱。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刘盈不愿意取消这可有可无的口赋,阳城延并不很清楚。
只是在出宫时,阳城延似是依稀听到身后,刘盈自言自语些什么‘等以后嘎了,再让儿子降到十钱’之类······
“许是口赋,乃陛下所言之‘不可或缺’之制吧······”
若有所思的发出一声轻叹,阳城延便自顾自挪动着脚步,来到了第二处‘摊位’。
“诸公再一观。”
朗声一语,将朝臣百官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阳城延的面容之上,终是涌上了些许自信。
“此,乃少府奉陛下之令,所制之鳞甲、板甲。”
“此二甲皆以恶金为料,鳞甲重五十斤,板甲,则重七十斤······”
随着阳城延的话语声,朝臣百官的注意力,已尽数聚集在了眼前,那两件明晃晃的半身甲之上。
就众人所见:阳城延口中的鳞甲,是以一片片长二寸许,宽不足一寸的铁片堆叠而成,可以完整覆盖前胸和后背,但照顾不到四肢;
从卖相来看,其外观与如今,汉室军队普遍装备的皮制札(zhá)甲类似,都是只保护前胸、后背的半身甲。
只是不同于重量轻、制作简易的札甲,这种由铁片堆叠而成的鳞甲却极重,足有五十斤!
与这超乎寻常的重量相比,唯一比札甲好的地方,或许就是装备者的活动能不受限制;
可就是因为这一‘优势’,也恰恰使得每片‘鱼鳞’之间,必然会不时产生缝隙!
与这种安全隐患比起来,鳞家‘能让装备者活动自如’的优势,显然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至于板甲······
嘿!
这位更是‘重量级’!
——连后背都护不住,只能护住前胸的一片胸甲,就有足足七十斤重!
如此重量,自然意味着极高的防御力;
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极高的成本,以及对士卒的巨大负担。
“这······”
看着眼前的两件铠甲,朝臣百官只面面相觑起来,似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就是在这时,始终在一侧冷眼旁观的刘盈,终是浅笑盈盈的站了出来。
“鳞甲,其造价不菲,又因甲鳞堆叠之故,不甚稳妥;”
“故朕使少府制此鳞甲,非用于步卒之用,而乃为弓、弩所备。”
“——鳞甲可使卒活动自如,则弓、弩挽弓无碍;又此鳞甲虽难阻刀、剑,然敌之流矢,亦难破此鳞甲之防······”
听闻刘盈这一番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旋即面色古怪的看向了阳城延。
确实如刘盈所说:相比起皮制札甲,这种铁制鳞甲无论是制作成本、整体重量,亦或是肉搏过程中的安全性,都可以说是被札甲完爆!
但若是单论‘装备者的活动自由度’,以及正面防御能力,札甲却远非这种铁制鳞甲所能轻易碰瓷。
若是让步兵穿着这种鳞甲,就去冲锋陷阵、去和敌人肉搏,只要敌军摸透了这种铠甲的弱点,就能很容易破开鳞甲的防御。
逆着鳞片的方向,从下往上刺击即可!
但若是让弓弩部队装备这种鳞甲,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弓弩部队所遇到的威胁,往往同样是敌军的弓弩抛射;
而在有了鳞甲之后,弓弩部队被敌军抛射打击的概率,就能得到极大程度的降低。
——敌人射来的弓弩,别说是逆着鳞片‘从下往上’了,能从正面平射过来,射到弓弩部队身上的情况都很少见!
绝大多数时候,弓弩部队遭受的打击,都是敌方弓弩部队射出的箭羽,从前方步盾阵列头顶划出抛物线,然后从天下一头扎下来的抛射。
在这种情况下,鳞甲能同时具备‘抗打击’和‘活动自如’这两个特性,就显得无比关键了。
至于重量?
嘿!
弓弩部队,可不是什么农民起义军,亦或是随便上哪拉来的壮丁,就能组建而成的!
从‘弓’这個武器诞生的原始时期,一直到后世的热武器时代,能成为弓弩兵的,永远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五十汉斤,不过后世十几公斤的重量,连这点重量都撑不起,自也就不配被称为‘精锐’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众人看向阳城延的目光,才会愈发古怪起来。
“恶金一斤,可就作价近千钱!”
“价数万钱之恶金,制此鳞甲一副,竟只为弓、弩所用······”
越想,众人望向阳城延的目光中,就越带上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
——下意识的羡慕、带有些许顾虑的嫉妒,以及,毫不加以掩饰的审视!
“少府这些年,究竟赚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