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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啊~”
“快!抬下去!”
敌我双方都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底牌码上了台面,自是使得战况在片刻间,就彻底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寅时已至,距离天明,至多只剩下两个时辰。
而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都已是见不到哪怕一个将帅、士卒挽弓而射。
——城内的弓羽箭矢,已经消耗殆尽······
至于城外,虽然遍地都能捡到弓羽箭矢,但所有叛军将士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了那段数里长的城墙之上。
没有远程打击,也没有阵列、战术。
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白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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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战况愈发惨烈,刘盈却是已经离开了城墙内的弓弩方阵,带着满身的汗臭,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军营休息。
至于原因,倒也不是刘盈累的无法‘继续战斗’,亦或是不敢继续‘战斗’。
一来,是刘盈豪横的喊出一句‘不用省,全用掉’,城内的弓羽箭矢,便在几十轮齐射后尽数消耗;
原本应该挽弓抛射的弓弩方阵,此刻也已是来到了城墙内,做好了随时登上城墙,与登墙敌军白刃肉搏的准备。
而先前,弓弩方阵躲在城墙后挽弓抛射,刘盈加入其中,倒还勉强能应付得了。
但到了现在,刘盈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登墙与敌军肉搏的了。
——都不说城墙上有多么危险,南军禁卒能不能保护刘盈的安全,单是刘盈那超高规格的护卫等级,就必然会直白无比的告诉城外的叛军:这里,有个大人物!
事已至此,刘盈也就没再坚持,虚心接受了郦商‘攻心为上’的建议。
这‘攻心为上’,也就是刘盈此刻退回城内,佯装淡定的修息的原因。
——殿下在,将士们可生同仇敌忾之决心;然今战事过半,殿下安心撤回城内,反倒可使将士们安心。
回想起郦商给出的解释,刘盈也是不由得稍叹了口气,侧过身,将身上的皮夹从腋下的位置稍解开了些。
郦商的意思,其实也并不算复杂。
说到底,就是刘盈摆出一个‘我去睡觉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的姿态,让战士们生出‘殿下都不担心,那应该是必胜无疑’的想法,好安心作战。
再有,便是白刃肉搏战,不同于远距离弓弩齐射。
弓弩齐射,说是团队作战,实则也只是将士们在上官的命令下,将手中的弓弩箭矢一起射出;除了‘同时射击’这一点之外,几乎再无配合可言。
但登墙接敌、白刃肉搏,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以什、伍为单位的战斗小组,以及以‘队’为单位的城墙段协防,都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才能玩儿的转的!
为了能让‘什’‘伍’这样的基本战斗单位保持默契,且对彼此完全信任,汉室的基本军事单位编制,甚至是以‘亲人’‘乡党’为基础的!
——一伍五人,必然是出身同一里的邻居,伍长必定是其余四人光着屁股玩儿到大的老大哥!
——一什十人,必然是出自同村的乡党,什长必然是连两个伍长都佩服不已、言听计从的当代‘豪杰’!
在这样的军事编制体系下,刘盈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贵不可言、绝不能出差错的外人横插一脚,必然会破坏这些基础作战单位原本趋于成熟的配合默契。
甚至很可能发生类似‘刘盈周围出现一个敌人,周围百十来号汉军将士心下一急,立刻放弃防守位置前来护驾’的操蛋事发生。
而在城池包围战当中,一个防守位置失守,就大概率会让‘失守’如病毒一样,飞快的传播到整个城墙之上。
所以,哪怕不处于‘假装自己很有信心’的考虑,光是为了让将士们甩开膀子,不必顾虑自己的安危,刘盈也只能退回城内。
但人是退回来了,刘盈这心,却是丝毫放心不下来。
“什么时辰了?”
一声烦躁的低吼,顿时惹得一旁的吕释之上前,低眉顺眼的对刘盈一拱手。
“殿下,寅时三刻了······”
却见刘盈闻言,只焦虑的从硬榻上站起身,又来回踱步片刻。
“不行!”
“孤实在放心不下!!!”
说着,刘盈便作势要掀开军帐的帐帘,却发现右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怎么都迈不出去。
满是疑惑地回过头,待看见舅父吕释之已是欲哭无泪的跪倒在地,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腿不放,刘盈纵是心中烦闷,也是不由稍叹出一口气。
“舅父这······”
“殿下!!!”
“殿下啊~~~~~~~”
不等刘盈开口,就见吕释之毫无预兆的一声呼号,顺势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殿下~~~”
“殿下,可万莫再为难老臣呐~~~~~~~”
“若殿下再一意孤行,待老臣再归长安,恐只得奉项上人头,于皇后当面呐~~~~~~”
“殿下~~~~~”
“······”
看着吕释之就如一个总角孩童般,抱着自己的后大腿嚎哭不止,刘盈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刘盈无奈的决定放弃‘去城墙上看看’的念头,伸手要将吕释之扶起之时,却见一骑自城墙的方向飞驰而来,直到了军帐外十几步的位置,才跳下马跑入军帐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军帐周围的南军禁卒顿时一惊,如临大敌般摆出防卫姿态!
“来者何人?!!”
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吼,却并没有引来那兵卒的注意,只高高抬起头,隔着将军帐围做一圈的南军禁卒,声嘶力竭的发出一声高吼。
“殿下~~~”
“禀殿下!!”
“右相国言:援军已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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