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9章 你这逆子!是想烫死朕吗!(1 / 2)

在春陀郁闷的回到住所,盘算起备礼拜访大长秋李信的事时,刘盈也乘坐着辇车,晃晃悠悠来到了长乐宫外。

略有些出乎刘盈意料的是:老爹刘邦,似乎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到来,也没有派出身边的郎官、内史,于长乐宫外迎接刘盈。

没有被老爹安排人迎接,刘盈也只好规规矩矩来到殿门处,道明来意,以待宫门禁卒入内通禀。

很快,刘盈便被再次出现在宫门处的禁卒,自西宫门引入了长乐宫。

但让刘盈略感疑惑的是:当刘盈随着引领自己的禁卒,来到长信殿外之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老爹刘邦的接见。

在老宦者令尬聊陪同下,于长信殿外静候足足一刻,刘盈才终于等来一道侍中打扮的身影,自殿内小跑而出。

待看清刘盈的身影,却见那侍中并没有走上前,而是脊背笔挺的来到殿门门槛外三步的位置,旋即将头高高一昂。

“陛下诏谕~”

“着:太子刘盈,入宫觐见~”

感受着这从未曾体验过的‘汉礼’,刘盈饶是心里一阵别扭,也终是只能乖乖跪下身,对殿内稍一叩首。

“儿臣,谨遵父皇诏谕······”

·

走入大殿,在御阶外十步的位置停下脚步,刘盈便稍深吸一口气,正要跪地叩首。

却闻御阶之上,传来天子刘邦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唤。

“唔······”

“上前些······”

闻声抬起头,刘盈也不由将查探的目光,缓缓移向御阶之上的老爹刘邦身上。

却见刘邦只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侧身瘫靠在御榻之上,手掌捂着额头,在额角处一阵不住地按揉。

面带迟疑的走上御阶,不等刘盈靠近,便是一阵刺鼻的酒气,朝着刘盈扑面而来。

“嘿······”

“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悠着点身子骨······”

见刘邦这幅模样,刘盈又如何搞不清楚状况?

——都不用说别的:半个时辰前,于太子宫凤凰殿醒来后的刘盈,状态便同此时的刘邦一模一样!

只不过,相较于年方十五的刘盈,老天子花甲高龄,显然很难抵抗酒精,对老迈躯体的伤害······

“要不,劝劝老家伙?”

“一大把的年纪,还生着病·····”

正当刘盈思虑之间,就见御阶侧悄然出现一道身影,手中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醒酒汤,缓缓走上御阶。

见状,刘盈只稍一思虑,便悄然走上前去,接过宦官手中的汤碗。

回过身,见老爹还是一副‘再也不喝了’的痛苦神情,刘盈也是忍俊不禁的一笑,旋即用木勺舀起些汤,径直送到了老爹嘴边。

感受到嘴边传来一阵温热,刘邦也是将手掌从额角稍抬开了些,待看清木勺,便下意识张开了嘴。

下一瞬间,硕大的长信殿,便响起一阵急促,又极尽愤怒的咆哮声······

“混账东西!!!”

被滚烫的醒酒汤烫的嘴皮一麻,刘邦只嗡而大怒,抬手就是一挥!

待汤碗在御榻周围摔得稀碎,又看见刘盈不顾身上汤渍,神情惶恐的跪倒在榻前,刘邦才面色一滞。

“嗯······”

满含恼怒的瞪了刘盈好一会儿,刘邦终还是皱眉侧过身,朝那宦官一摆头。

片刻之后,御榻周围再次被复原如初,刘邦才强自按捺的胸中恼怒,小心触碰着嘴唇,面带恼意的躺回了榻上。

“起来说话!”

一声余怒未消的轻斥,自是惹得跪地匍匐的刘盈,如弹簧般从地上弹起,却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向刘邦恼怒的双眸。

如此又过了好一会儿,刘邦心中的怒火,也终随着嘴唇渐渐平缓下去的炙痛,而悄然散去。

只不过,对于方才的炙痛,老天子显然还耿耿于怀于心。

“怎么?”

“得朕赐以赤霄,又储位无虞,便如此急心于使朕升天?!”

听闻刘邦隐含恼意的道出这句诛心之语,刘盈本就慌张的面色只嗡而一紧!

待听出老爹恼怒的语调中,竟稍带上了些许戏谑和调侃,刘盈才稍镇定了下来。

“父皇恕罪······”

趁着出声告罪的功夫换了口气,刘盈不安的心绪,也悄然重归于平静。

而后,便是刘盈面带愧疚的上前些,语调中,却反带上了些许委屈,和自艾。

“自孩提之时,儿便常有久不见父皇当面;当父皇兴兵伐秦,儿同父皇更一别数岁,终难得一见······”

“然自儿记事之时起,母后便常教诲儿:为人子,当事恭孝于父、母、亲长当面。”

“后汉室立,父皇位登九五,喜三弟而恶儿,儿更曾相问于宫中婢女、内侍,以习侍君之术······”

说到这里,刘盈便满是愧疚的低下头,本就微弱的音量,更是压到了宛如蚊鸣的程度。

“然往数岁,儿皆未得父皇召见;所习之侍君术,亦从未曾施于父皇当面······”

“今日终得父皇召见,儿满怀欣喜于心,一时不谨,方行差就错······”

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失误,解释成‘没有经验,又有点紧张’所导致,刘盈心中,却是一阵汗颜······

——什么‘紧张’‘兴奋过头’,刘盈根本就是前生今世加一起十好几年,被人伺候惯了······

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恰恰是刘盈因为真的心虚,而表现出来的愧疚、忐忑,在天子刘邦的眼里,便更多了一分真实。

也是被刘盈这句话一提醒,刘邦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汉室鼎立,刘盈从汉王太子,成为汉室的储君皇太子时起,天子刘邦,似乎便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刘盈了······

不片刻的功夫,刘邦面上隐含着的怒容,便被一抹即便已经在极力掩饰,却依旧遮掩不去的愧疚所取代。

刘邦因烫到嘴唇而燃起的怒火,也随着这一阵源于‘父不慈’的愧疚,而尽数化作于无。

“嗯······”

“坐下说话。”

一声清冷的招呼,刘邦又随手指了指御榻旁,早已被铺设好的筵席,便如记仇的孩童般,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嘴唇,重新躺回了榻上。

见老爹这般反应,刘盈也终是在心中长松一口气,对刘邦稍一拱手,旋即在筵席之上跪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