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市令!”
一声招呼,那小官赶忙侧过头,待看清是阳城延在叫自己,又屁颠屁颠跑上前。
“阳公。”
却见阳城延只看着黄姓市令那仍有些青涩的面容,看都不愿意再看市门外的商人们一眼,只朝商人们抬手一指。
“此,皆卖粮、仓之商贾。”
“吾另有要务在身,此事,便交由黄市令操办。”
听闻阳城延此语,那小官却并没有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只不情不愿的侧过头,看了看聚集于市集外的数十位商人。
最终,黄姓市令也只能做出一副强忍恶心的表情,对阳城延一点头。
待阳城延面不改色的走到一旁,亲切的同一位衣衫稍显破旧,携儿带孙前来买粮的老者交谈起来,黄姓便嘟囔着,朝市集外一昂头。
“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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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在粮市外翘首以盼的粮商们,总算是被引到了粮市内,一处暂时堆放粮市的茅草屋前。
就见黄姓市令嘟嘟囔囔着,在草屋前那座木案前蹲坐下来,摊开一卷空白的竹简,头都不愿意抬一下。
“谁人先来?”
一声清冷,又莫名带有些许恼意的轻呵,惹得众人心下不由一紧。
终还是一位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上前,不顾黄姓市令那明显比自己小二十来岁的年纪,谄笑着一拱手。
“见过少君······”
“籍贯!”
却见黄姓市令丝毫不领情,冷然发出一问,那中年男子却依旧只能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将腰低的更深了些。
“鄠(hù)县······”
“姓氏!”
“无姓,单氏‘朱’······”
接连发出数问,又略有些烦躁将男子的籍贯、姓氏记录在册,才见黄姓市令终于稍抬起头,目光却停留在了朱姓男子脚下,那双崭新的牛皮靴之上。
“哼!”
“往数岁,尔等奸商掠食民脂民膏,端的是吃了个脑满肥肠!”
毫不压制音量的一声怒号,黄姓市令面上那抹才出现不过片刻,因自己对年长者无礼而产生的些许愧意,便嗡时被一股莫名的愤恨所取代。
听闻黄姓市令这一声呵斥,围在茅草屋外的众人,依旧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讪笑着低下头。
甚至有几个靠前些的人,似乎是看出了黄姓市令恼怒的原因,竟悄悄用脚尖踢着脚下的泥地,似是想把布履弄脏一些。
黄姓市令却是没再将目光,投注在这**商身上哪怕片刻,只自顾自低下头。
“售粮几何?!”
“家中粮仓几处,可储粮米几多?!!”
又是两声隐隐带有躁怒的低吼,朱姓商贾赶忙笑着上前,从怀中取出两条竹条。
“回,回少君······”
“售粮,十七万六千九百一十石;粮仓共三处,各可储粮米十万石,共计三十万石······”
听闻朱姓商贾的轻语声,黄姓市令头都不抬,快速在竹简上写下几行字。
而后,就见黄姓市令皱着眉头起身,满是鄙夷的望向朱姓商人。
“奉少府阳公之令:凡粮商售与少府之粮,其钱款,皆于秋八月付之,石二千钱!”
说着,黄姓市令又低头看了看竹简,嘴上不忘继续道:“及粮商之仓,储米一石,给十钱。”
“汝之粮仓三处,共可储粮三十万石,便当为三百万钱。”
语调阴冷的说着,就见黄姓市令又抬起头。
“可有车马运钱?”
见朱姓商人面带迟疑的点点头,黄姓市令却是默然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竹简,便向着远处的阳城延走去。
待黄姓市令对阳城延说了些什么,又见阳城延接过那卷竹简,旋即对黄姓市令说了些什么。
而后,便是黄姓市令拿着竹简跑回,重新拿出一卷竹简,边写边说着:“阳公言,今少府秦半两不足;凡商贾卖粮仓于少府,皆与秦半两、汉半两各半。”
嘴上话说完,黄姓市令的手也是停下,将毛笔放下,旋即将竹简拿起来,轻轻吹了吹。
“携此简至粮市外,暂待便是。”
“秦半两、汉半两各一百五十万,日暮之前,必送至粮市之外。”
听闻黄姓市令这番话,朱姓商人只震惊的瞪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竹简。
——能存三十万石粮食的粮仓,才给三百万钱!
——其中还有一半是‘汉半两’?
“这······”
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试着再争取一下时,却见黄姓市令极度不耐的抬起头,稍侧昂起头,目光径直望向了朱姓商人身后。
“下一个!”
“好歹也是七尺丈夫,尽做这女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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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素封。
《史记·货殖列传》:“今有无秩禄之奉,爵邑之入,而乐与之比者,命曰‘素封’。”张守节正义:“言不仕之人自有田园收养之给,其利比於封君,故曰‘素封’也。
大概意思就是:现在有些人,没有秩比,俸禄,也没有封地食邑的入项,收入却比封君还高;虽然没有获封为封君、彻侯,却能和获封的人一样富有,所以被称为素封。
再说简单点:比勋贵还有钱的人,被称为素封。
2.
太子太傅,西汉秩二千石,东汉中二千石。
中郎将,比二千石。
中尉,汉初秩二千石,武帝太初元年改为执金吾,升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