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是腊月已过,正月见尾。
在太子宫:凤凰殿门口,恭敬的送别太傅叔孙通,刘盈站在凤凰殿殿门外的高台之上,不由长出一口气。
正月见尾,二月将至,呵气成冰的长安城,也算是稍有了些许暖意。
只不过,终还是春正月,未央宫内的宫室,仍旧是银装素裹,冬阳照射在堆积于宫道旁的积雪之上,也还反射出点点亮光。
“呼~”
猛吸一口凉爽的冷气,刘盈稍有些闷胀的头,也算是稍缓解了些。
看着不远处,正疾布走向自己的舅父吕释之,刘盈不由淡而一笑,侧过身,结果小太监春陀手中的披风,便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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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上,怎今日,不于太子宫对奏?”
被刘盈领着,向与太子宫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去,吕释之不由稍有些疑惑起来。
就见刘盈闻言,略带自嘲的一笑,旋即叹息着摇了摇头。
“自冬十一月,甥便可谓一步不离太子宫,凡除去歇鼾、用食,便皆于学堂,受教于叔孙太傅。”
“至今,春正月近毕,可是已足二月有余啊~”
走在那条积雪已被扫至两侧的宫道之上,稍带自嘲的发出一声感叹,刘盈便轻笑着侧过头,不忘将上身稍侧倾向吕释之的方向。
“甥,实在是憋闷不已啊······”
听着刘盈稍带心虚,又略有些自侃的道出这番话,吕释之也是不由摇头一笑。
片刻之后,就见吕释之面色一滞。
“家上可欲出宫?”
“若欲出宫,臣这边往取车辇。”
说着,吕释之不忘做出一副立刻就要走开的架势,原本轻松的面色,也是稍带上了些许严肃。
“家上出宫,恐还当有禁卒随行······”
“嗯,臣还当往宣室,同皇后知会一声,好叫皇后传手令至南军,以调禁卒。”
看着吕释之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刘盈却是悠然长出一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说着,刘盈也不由悄然停下脚步,侧身正对吕释之,指了指不远处,隔绝宫室与宫外蒿街的未央宫北宫墙。
“今日,甥便同叔父至宫墙之上,稍观长安之貌?”
听闻刘盈此言,吕释之面善郑重顿消,只淡笑着一拱手。
“即家上相邀,臣,不胜荣幸······”
就见刘盈闻言,又点头一笑,便沿着宫墙内的石阶,向宫墙之上走去。
吕释之却是没着急跟上前,而是快步跑到不远处的司马门,对拱门内执戟而立的禁军武卒说了些什么。
不片刻之后,刘盈也已登上宫墙。
而在吕释之小跑着爬上宫墙,来到刘盈身后之时,二人左右各三十步范围内,已是不见哪怕一个人影。
倒是宫门处,悄然摸出去了几十名禁军武卒,装作巡逻街道的模样,以宫墙上的刘盈为中心,不远不近的站在宫墙之外,围出了一个半径近五十步的半圈。
刘盈倒似是对此毫无知觉,只面带思虑之色的缓缓踱步向前,向着北宫墙、东宫墙交接之处,北阙所在的城墙段缓缓走去。
见刘盈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吕释之也是心领神会,悄然上前些许,似是闲聊般,率先打开了话匣。
“往二月余,家上皆于太子宫中,受教于叔孙太傅。”
“臣方才闻家上言:憋闷?”
“可是叔孙太傅所教之学,家上有所不喜?”
听闻此问,就见刘盈稍带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也谈不上不喜。”
“往二月,叔孙太傅皆未于甥,复言儒之大义,倒是孔孟之学、儒家六经之传延,令甥实受益匪浅。”
说着,刘盈不由轻笑着低下头。
“若非叔孙太傅讲述,孤尚不知:秦相李斯、公子韩非等刑名之士,竟乃儒家六经之其——《尚书》之传人。”
“孤更不曾知:《春秋》《仪礼》之传人,便乃今汉之北平侯张苍、太中大夫陆贾。”
“北平侯、太中大夫二人,竟曾于稷下学宫,同李斯、韩非同受教于荀子。”
“更有甚者:《诗》传人浮丘公,亦乃北平侯、太中大夫之同窗;楚王叔得授《诗》于浮丘公,若论资排辈,还当唤北平侯、太中大夫二人一声师伯?”
面色稍带诧异的发出一声反问,便见刘盈笑着摇了摇头,悠然一声长叹。